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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情结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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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1-05-24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多味斋

  土豆情结
  孙士杰
  蛰居京城近三十载,我依旧不改老习惯:吃早点必熬一大壶奶茶,比蒙古人还像蒙古人。冬天,喝下几碗滚沸的奶茶,身上微微沁出热汗,便会想到牧人用过早餐策马在风雪中出没的情景,仿佛有一种勇武雄悍的感觉。
  但我要说,奶茶之外的另一样食品,更为我所喜爱,那就是马铃薯,俗称土豆或山药蛋。植物志载:土豆属一年生草本,块茎繁殖,开白色和紫色的花,果实兼作蔬菜和粮食,又是淀粉和酒精的原料。此种食用植物,据说始出南美洲,何时引进华夏未及细考,想来是很久远的了。在我国北方诸省区,土豆是主要农作物之一,是城乡居民不可缺少的大众食品。
  三十九岁以前,我生活在塞外青城呼和浩特,住的是单位分配的平房。家家门前围个小院,搭间凉房,院内都有一口菜窖,深秋时用来储存土豆、胡萝卜、圆白菜。土豆入了窖,既可防冻,又可保持水分,随吃随取,非常方便。家庭人口多的,每年要买六七百斤,一直吃到第二年时菜下来。刚上市的时菜贵,一般人家吃不起;假如没有土豆垫底,老百姓的光景是不可想象的。
  按照正宗的吃法,莜面和土豆不分家。小时候,我们家穷,娘很会精打细算过日子。那时候,莜面和白面一个价,可莜面吃了耐饥,家里逢年过节才能吃点白面,莜面就是平时最好的饭食。推“窝窝”,搓“鱼鱼”,蒸“丸丸”和“傀儡”,都离不开土豆。主副搭配,花样多多,可口而又实惠。我至今还记得,后山一带用农家肥种植的土豆,人们特别喜欢,烀一锅熟了,黄的皮紫的皮都爆开了花,满屋子弥漫出香气,吃着沙沙的,面面的,多少有点甜,味道好极了。
  我原先供职的杂志社,有位姓梁的老厨师,跟我挺谈得来。此人年轻时在北海仿膳掌过勺儿,后来到内蒙古的卓资山呆了些年。梁师傅见我总爱买土豆菜,就说:“吃了几十年土豆,没吃够啊?”我说:“没吃够,还馋着呢!”实话实说,我就是吃莜面和土豆长大的,这也可以说是我钟情土豆的人文背景吧。
  在北京工作的这许多年,我当过编辑,做过公务员,在研究单位任过职,经常外出采访呀调研呀,免不了要参加一些饮宴。山珍野味,生猛海鲜,都见识过不少次;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也能对付几个回合。可是,吃罢喝罢之后,往往感觉肠胃不适,不如吃家常便饭、土豆白菜那样舒服。
  素日在家用饭,我会做几样土豆家常菜,譬如清炒土豆、醋溜土豆、拔丝土豆、猪肉炖土豆白菜粉条儿等等。偶尔出门办事来不及回家吃饭,我会在随便一家小饭馆坐定,一碟凉拌土豆丝儿,一个小瓶二锅头,一盘炒饼什么的,吃得津津有味,同时津津有味地聆听一番市声民情,街谈巷议。正如俄国作家契诃夫说的:“如果必要的话,不妨在码头上,在什么地方的小船上,在草原上过夜”,“要尽量坐三等车,有时候在那儿可以听见有趣极了的话……”
  孔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我的始终不变的土豆情结,就证明自己是凡夫俗子,“小人”一个。有道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这实在是迂拙到无可救药的一种食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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