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骗子何以得手 [复制链接]

第7版(国际·体育)
专栏：大千絮语

　　科学骗子何以得手
江建国
　　9月底，在科研领域赫赫有名的美国贝尔实验室揭出一桩令人震惊的骗案：一个来自德国的研究人员长期伪造实验数据，在著名科学杂志上频频发表论文，在固体物理研究领域行骗数年之久，连最权威的诺贝尔物理学奖也差点被他骗到手。
　　这个骗子名叫扬·亨德里克·勋恩，年仅32岁。1997年在德国康斯坦茨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后，经其博士生导师推荐，获得德国研究协会的博士后研究奖学金，在美国贝尔实验室从事当代物理学研究尖端的纳米技术的研究工作。自从到了贝尔实验室，勋恩成果不断，一连串好得令人难以置信的论文接连刊登在权威的《自然》和《科学》杂志上。在他“创作”的“高峰期”，达到每星期发表一篇论文的地步。从1998年到2001年，他总共发表了90篇论文。对一个科研人员来说，这么多的论文连看都来不及，更甭说写了。与此同时，一连串物理学奖落到这位“新星”的头上，甚至物理学界已经在认真地考虑，是否应该授予他诺贝尔奖了。不仅如此，物理学界甚至从他的“研究成果”中得出纳米技术的应用已经近在咫尺的乐观结论。
　　今年5月，当勋恩作为诺贝尔奖候选人的声势达到顶峰之时，一位同事匿名揭露了他伪造实验数据的事实。经核查，终于发现了这颗耀眼的“科学新星”在设计骗局时犯下了一个最愚蠢的错误：他把一个图表多次引用在不同的研究题目中。贝尔实验室随即成立调查委员会。调查的结论是，勋恩在27篇论文中至少有16篇的数据是“无法证实的”。于是，贝尔实验室解雇了他，同时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
　　对于这桩贝尔实验室77年历史上最大的伪造丑闻，人们不禁要问：这怎么可能？勋恩的论文不是都有合作者吗？他们对实验数据为何不审查？《自然》和《科学》不都是最权威的科学杂志吗？编辑为什么听任这种假论文大行其道？难道其他科学家一点都没有察觉吗？事实是，这几年来有上百个研究小组一再试图重复勋恩的实验，却一直没能成功地得到跟他一样的数据。不能说一点怀疑都没有，但是，勋恩的名声之大往往使其他科学家认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或是实验设备有问题。勋恩行骗的手段之一就是不让同行参与实验。他借口贝尔实验室设备不好，经常独自回德国母校作实验，而母校当然不会去审查他为贝尔实验室获取的成果。现在调查证明，所有的实验都是他一个人做的。调查中，他拿不出原始实验数据记录，诡辩说计算机硬盘存储容量不够，已被删除。舆论界指出，科研领域对权威的盲目崇拜和同行间的盲目信任害人不浅。这是教训之一。科学界现在有人提出追究论文合作者，尤其是小组领导人巴特洛克的责任。德国研究协会已正式提出，勋恩全部论文的合作者都应承担责任。教训之二是，青年科学家在接受科研基本训练阶段，道德伦理修养的教育太差。急于求成，追逐名利的风气并不少见，某些知名科学家也不例外。
　　但是，勋恩行骗一度得手还有另外一些值得深思的背景。这桩丑闻发生在贝尔实验室不是偶然的。该实验室原属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出过6个诺贝尔奖获得者，曾是世界上物理学家和工程师最向往的研究机构。1996年，该公司将这个实验室分流出去，归新成立的朗讯公司。打那以后，该实验室独一无二的创新气氛不复存在。公司领导急于将研究成果变成产品上市，因此要求项目立项必须与具体的产品挂钩。2000年初，该公司股票下跌达99％，原有的3万名研究人员只剩下了1／3。当勋恩来到实验室初次行骗得手后，公司把他当成股价回升的金字招牌，又是请电视台拍片，又是请报刊为他吹嘘。柏林舆论认为，欧美科研领域在经济全球化时代到来之后浮躁情绪上升，谁在一段时间内没有发表论文或论文数量少，就会被扫地出门。可以说，勋恩行骗是不正常竞争的产物，到后来他名声大噪时已是欲罢不能。
　　近年来，自然科学界这类丑闻一再发生。德国研究协会日前提出，全世界应该制定统一的论文审核机制和标准以及责任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