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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隐”许麟庐——写在先生画展前夕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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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2-01-13
第8版(大地·美术)
专栏:

  “大隐”许麟庐
——写在先生画展前夕
韩静霆
  我的老师许麟庐先生个人画展,1月16日将在中国美术馆揭幕。许老师居京少说六七十载,才名半世纪前便以“东城齐白石”贯亘京华,直到如今86岁高龄者有此个展,真个是姗姗来迟。其实,若不是后辈竭力催促、策划和操持,许老师仍旧还是不显山不露水,将其作品宝之于密室。我亲眼见他藏着一串钥匙,不是遇到知音,绝对听不见那钥匙响,也难以见到密室门动,箱笼开箧。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名士出山两鬓霜。叫我等后辈感叹唏嘘,汗颜双颊,叹服当代难得有此“大隐”。
  说起来无论在怎样盛大的展览会上,许先生的画作从来不会淹没在斑斓之间,都会一下子跳脱出来,醒神而又养眼。他的画是一种真正的内心情感的挥洒、才情的自然喷薄,绝无匠气。其墨色之响亮,运笔之泼辣,构图之天成,让人看一眼记一辈子。观许老师作画,绝对让人激动。他早年往往饭后纵歌,捉笔如舞剑,现在因酒精过敏,却依旧闻墨香而微醺,铺宣纸便神欢,执笔运腕,一如既往似大隐挥剑出得山门,白发飞扬如有仙气,两袖生风似得神助。那软毫在其腕下或刚或柔或立或侧,欢快地在宣纸上行走,笔毫啸嗷,宣纸沙沙应和,让人想到杜工部的句子“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当代真正侍奉在艺术大师齐白石身边的磕头弟子,并得其真传真意的画家寥若晨星,许老师和他的师兄李苦禅可称得上是凤毛麟角。他有一方图章曰“大匠之门”,不常用;他也很少对人张扬受业于齐氏门中的往事。偶尔我与许老师独处,他说到齐白石大师曾经让他买了鸽子送到府上,大师静观达悟的故事;还说到齐白石大师有时会默默地独坐,观察石板地上的霉斑漏痕,寻那些自然天成的笔意和墨趣。许老师胸中真有一部艺术大师齐白石的宝典,可惜他不记笔记,我等唯有从那画作的精神之中去体会和醒悟了。
  许麟庐先生虽号称“东城齐白石”,画虾、蟹、蝶、鸟可至乱真,甚至还曾得到“密笈”。许老师演示齐氏笔法时就对我说过,“他们(指只知齐白石画艺皮毛的人)糊涂一辈子”,但他并不到此伫足,时刻遵循齐白石“学我者生,似我者死”的教诲,另辟蹊径。许先生鉴赏和品评书画时,将石涛、八大、青藤如数家珍。其笔意融汇众家之长,直追青藤。一日,某公在老师画室借着酒劲,将斗笔蘸饱了墨,像使炊帚一样在纸上弄出了漆黑一团之后,傻眼了。许老师淡淡一笑,提笔而上,一挥而就,一丛丛俯仰多情的兰叶,高雅含睇的兰花,在他腕底迅速滋生。笔笔中锋,点划行草,潇洒飘逸,不拘一格,真有青藤再世之感。再看那老大的墨块,竟因兰花的生机而获得生命,成了幽谷奇石。
  许麟庐先生在我等后辈心中,是画坛巨擘,又是人生老师。他若不经些疾风苦雨,实在也难得齐氏精髓和青藤真意。当年,他得到三台面粉机为家产,却将那机器连同面粉,全“画”光了。据说他与李苦禅常常通宵泼墨,画到暴雨倾盆,再看晾晒的麦子全泡了汤。他还开过一家名闻遐迩的“和平画店”,高价买进穷画师的作品,低价“送”了酷爱艺术的众生,最后画店“合赠与美协”了事。他曾画过一棵捆着草绳的白菜和三个青柿子,在“革”文化的“命”的岁月,被当成“反动权威”自诩“三世清白,一生受捆”的黑画,险些搭进去身家性命。他因此被发配到湖北干校去做了“鸭司令”。好个飘逸的许麟庐,放鸭,养牛,“浪迹”于田垄溪头,竟融于造化,取之造化,画出了世人称善的新作“荷花鳜鱼”,笔意更加白石,更加青藤,破大匠之门而出。许老师生于人间仙境蓬莱,自称渤海许麟庐,胸怀尽是天风海韵。在过去的中国不正常的政治生活中,东城芝麻胡同许家成为了钱瘦铁、黄永玉等等画家的温馨的巢、避难所。我等后人,有幸在老师那里见到无数鸿儒及京剧名家。老师前些时给了我一方图章,印文是“洒落不羁”。我如获至宝,因为我知道,许麟庐老师命我循此而升华,要终生同抱残守缺、同平庸斗争。
  许麟庐先生的画展揭幕在即,后生难得一睹“大隐”,到时候我得带上至爱亲朋一同去。(附图片)
秋风(中国画1983年) 许麟庐
水仙(中国画1961年) 许麟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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