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项目不该毁文物——山西省翼城县、霍州市地下文物惨遭破坏的调查 [复制链接]

第4版(要闻)
专栏：社会观察

上项目不该毁文物
——山西省翼城县、霍州市地下文物惨遭破坏的调查
本报记者 何小燕
　　一个时期以来，在山西省翼城县、霍州市，由于当地政府没有处理好上项目与保护文物的关系，引发了两起大规模毁坏古墓、文物事件，受到人们广泛关注。
　　2001年10月，山西省翼城县与甘肃酒泉钢铁集团签订协议，合资建设占地2700亩的山西宏阳钢铁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宏阳钢铁公司）。为了赶时间，在文物部门尚未对规划厂区地下文物进行勘察、发掘的情况下，翼城县委、县政府便下发文件，要求当地群众在规定时间内迁移祖坟，并承诺：迁一具尸骨给400元，迁两具尸骨给600元；一个墓穴有三具以上尸骨，每增加一具加100元。规划区内的唐兴镇冶南村及王庄乡冶中村、北冶村、上石村有些村民迁完自家的坟墓后，在金钱的诱惑下，把目光移至无主坟。他们雇用推土机、挖掘机向目标深处发掘。这时，一处处汉代和金、元、明、清时期的古墓、古窑被发现。令人痛心的是，推土机经过之处，一批批年代久远的陶瓷制品，如古坛、古罐等粉身碎骨。与此同时，这片土地上出现了盗墓贼用专业探墓工具探铲、探条打的探眼，数目不详的文物被盗走。就这样，为上新项目而采取的迁坟行动演变成一场对古墓及文物的破坏活动。
　　准备兴建的宏阳钢铁公司位于翼城县城东，是我国晋代穆侯都城，地下文物丰富。几年前，文物部门曾在这里发现过汉代冶铁炉遗址，考古证实该遗址在冶铁的同时还烧制陶器。2001年11月中旬，山西省文物勘探中心和临汾市文物局一行人根据群众提供的线索，赴翼城县调查，发现宏阳钢铁公司规划区的南部有汉代陶片，北部有新石器时代陶片，汉代铸铁遗址大部分也在规划区内。为了使文物免遭破坏，他们当即向翼城县政府明确提出，这个地区必须先进行文物勘探，然后再施工。12月10日，他们第二次前往翼城县，递交了《建设工程文物环境影响评价报告》及《文物勘探经费预算》。受县委委托处理此事的县委宣传部长说县里财政困难，拿不出那么多文物保护经费，并说工程全面开工要到春节以后，古墓在短期内不会被毁坏。然而，今年2月22日文物部门的工作人员第三次到翼城时，数百亩土地已被推土机推平，多座古墓成为废墟。他们看到，在一座被推土机毁掉的元代墓前散落了不少破碎的瓷片。
　　为了履行保护文物的职责，今年3月6日，山西省文物勘探中心、临汾市文物局等单位再次派人到翼城县调查，发现厂区征地范围南部的大量汉墓已被毁坏，遍地可见汉代空心墓砖及破碎的釉陶残片，被毁的墓葬有不少是汉代双室墓和多室墓。当地一些村民正用各种手段寻找墓葬并大肆盗挖古墓。第二天，他们将这一情况通报给王庄乡党委书记。这位书记竟否认有古墓存在，称已迁移的1200余座坟墓皆为现代墓葬。事实并非如此。文物局的同志赶赴建设工地查看发现，不少被盗掘的汉墓已被施工单位连夜推埋，没来得及推埋的古墓仍有数十座之多。据估算，被盗挖的古墓在200座至300座之间，其中还有古代陶窑、汉代冶铁遗迹等文物遗存。在冶中村村头，一位年纪稍长的妇女告诉记者，村里有人在墓中挖到了小泥人、瓷罐，以为不值什么钱。后来上级通知交出文物，村民才知道挖的是古墓，那些泥人、瓷罐是很值钱的古董。
　　古墓被挖，文物被毁，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县里的某些负责人却竭力掩盖，推卸责任。他们称在此之前不曾知道地下有古墓存在。县长武保安坚持说，在迁坟过程中，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没有违法，也谈不上对古墓的破坏。他认为文物部门还未开始发掘，不能证明地下有古墓存在。因而，宏阳钢铁公司目前仍在古墓遗址上加紧施工就不足为怪了。
　　翼城县破坏古墓的事件还未平息，霍州市又发生了类似事件。今年4月7日，由四家企业合资建设的霍州中冶焦化有限公司134万吨机焦厂项目正式开工。剪彩的前一天，山西省文物勘探中心、临汾市文物局派人赶赴霍州市，向该项目经理提出：施工区内曾发现过古墓葬、古遗址，希望他们接受翼城毁坏文物事件的教训，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的有关规定，在开工前进行文物调查、勘探，遭到该项目经理的拒绝。4月12日，山西省文物局文物处、山西省文物勘探中心、临汾市文物局、临汾市纪委等单位再次派人赴霍州市。他们在工地上捡到金、元时期瓷碗两个、瓷罐两个，证明工地下面有古墓和文物。省文物局的同志要求立即停工，得到的回答竟然是要省、市文物局先提出个方案再说。4月13日，省、市文物部门的人员带着连夜赶出的意见书再次找到建设施工单位，告知施工区地下埋藏着文物，要求霍州市文物局派人24小时监控。然而，17日记者在施工现场并未看到监控人员。暮色将临，工地上仍机声隆隆，运土车不时从记者面前驶过。
　　截至目前，翼城县已拨款30万元（计划拨款60万元）、霍州市拨款5万元，请文物部门对施工区域进行文物勘探。翼城方面勘探工作已经开始，但因经费所限，只能在局部地区进行，有些古墓不得不放弃；霍州方面则因经费太少，至今仍没有动作。记者离开临汾时，两处建设工地都没有停止施工，破坏古墓、毁坏文物的事件仍然没有得到制止。
　　编者的话
　　如何处理好发展经济和保护文物的关系，是一些地方亟待解决的一个突出问题。山西翼城县和霍州市为了上新的建设项目，对地下文物未做勘察发掘，便匆忙上马开工，致使大量古墓被破坏，大批文物遭毁坏，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显然，用毁坏文物的代价来换取眼前的经济利益，是不可取的，也是不能容忍的。希望有关地区和部门认真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办事，采取措施，尽快制止破坏文物的违法行为，并严肃查处有关责任人，决不能让破坏文物这类违法事件继续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