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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他乡看叼羊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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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2-05-17
第10版(国际副刊)
专栏:外交官亲历

异域他乡看叼羊
吴虹滨
  叼羊是我国新疆和中亚一些国家牧民们喜爱的竞技活动。比赛时,众多骑手在马上争夺一只已宰杀的绵羊,以先持羊冲过终点为胜。今年初,我到塔吉克斯坦共和国南部的库里亚布市考察,有幸观看了一场盛大的叼羊比赛,其场面壮观热烈,动人心魄,令人久久难忘。
  库里亚布市位于帕米尔高原西麓的平原上,是个水草丰美、半农半牧的富饶地方,也是古丝绸之路途经之地。由此南行百里,就是战祸连绵的阿富汗了。但是这里的老百姓都兴高采烈地期待着作为当地盛事的叼羊比赛。
  赛场设在一片尚未翻耕的庄稼地里,一边排列了几辆大卡车,上面放了一排桌椅权充主席台,四周则早已围满了观众。我被请上主席台入座。好客的主人告诉我,按传统习俗,台上坐的除外来的贵宾,都是当地德高望重的长者。观众中,戴着尖顶皮帽的牧人们指指点点地评论着参赛的马匹;顶着小圆花帽的老人们则背着手,打量着年轻的骑手们;光头赤脚的小巴郎(男孩)们兴奋地在人群里追逐打闹,全不顾父亲们愤怒的吼叫和爷爷们嗔怪的目光。我环顾着皮帽和小圆帽的长阵,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思索了一阵,恍然明白,这里没有一顶女人的花头巾。不但观众中没有女人,连场外吵吵嚷嚷卖小吃的摊贩们也都是男人。主人庄重地告诉我,叼羊是男人们的事,女人,包括女孩子,都是不能来的。
  比赛还没开始。骑手们有的在给心爱的坐骑洗刷,有的骑上马试跑。骑手们大多是年轻人,身材健壮得像帕米尔的山岩,脸色黑里透红,一望可知是经年在马背上驰骋的好手。他们的服装式样和花色各异,帽子也不相同。主人给我指点说,骑手来自塔吉克斯坦各地甚至周围国家,当中有塔吉克人、吉尔吉斯人、乌兹别克人,还有阿富汗人。我惊问:那边炸得天翻地覆,边界封得水泄不通,阿富汗骑手是怎么过来的?主人狡黠地一笑说,他们打仗还能挡得住我们走亲戚吗?
  主席台上发出了号令,比赛开始了。一个小伙子抓起羊向前驰去,上百匹骏马紧紧跟上。平时爱马如命的骑手们此时凶狠地抽打着坐骑,或高声呐喊着,或打着刺耳的呼哨,竭力靠向抓着羊的人。他们互相撕扯着、冲撞着,白色的绵羊频频易手。有时羊掉到地上,就有人侧蹬俯身,敏捷地一把抓起,迅速向前跑。各色马匹愤怒地嘶吼着,抗争着,涌动的马群已没有固定的前进方向,像一个巨大的旋涡在赛场上快速游荡。旋涡的中心在激烈搏斗,外围的骑手勒着马转圈,发现空隙就策马冲进去,把弱者挤出圈外。这时人们看到的已不是马群,而是挟势冲击的巨浪。观众们呼喊着,挥动着手臂,跺着脚,有些年轻人冲到马群边,一边躲闪着马匹一边为骑手们助威。马群拥向哪一边,哪里的人群就爆发出更加狂野的吼声。我突然感到,和这种动人心魄的气势相比,跑马场的赛马不过是小溪里的涓涓细流。
  忽然,马群失去控制,冲破围观的人墙,向旷野拥去。那些小贩和在场外闲逛的人先是惊得四处逃散,而后又兴奋地追逐着马群。骑手们总算是想起终点线设在场内,又努力转向了主席台。马群在回头的路上又冲入了主席台后面的停车场,像汹涌的巨流变成条条小溪,在汽车间的缝隙中顽强地穿行。一个看热闹的中年汉子无处藏身,急中生智爬到拉达汽车顶上伸开四肢趴下,引来人们的一片笑声。
  一个剽悍的小伙子率先冲过了终点,用带着斑斑血迹的手夹着绵羊驰到主席台前。他和胯下的红马一同剧烈地喘息着,一同高傲地昂起了头。奖品是一枚金戒指和一头骆驼,引来了无数羡慕的目光和赞叹。叼羊不仅是表现力量和技巧的比赛,更是保留了游牧民族剽悍气质的现代人展示阳刚之美的表演。骑手们慢慢散去。夜晚,他们将用醇香的烈酒、悠扬的歌声和刚劲的舞蹈庆祝他们的相识和聚会。天明后,他们将各自返回家乡,有的还要穿越国界。来年,他们还会像祖先一样,返回这里相聚,继续他们的叼羊比赛,继续展示他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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