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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的灵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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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2-05-30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品书札记

对话的灵光
王义军
  1094年,大诗人苏东坡因遭“诽谤先帝”之诬,贬知英州(今广东英德),当年8月,老诗人还未到达英德,又被贬为宁远军节度副使,惠州(今广东惠州)安置。从1094年遭贬,到1101年获赦,这位歌唱着“大江东去”的文豪,在人生的最后七年,辗转流离于广东、广西与海南。即使是一位豁达的诗人,宠辱不惊,在岭南蛮荒之域,泰然而居,“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但是,我们也应该知道,苏轼此时的豁达,多少有些强颜的味道,毕竟,流放的日子,总是悲苦的,它终究是这位诗人人生中的大不幸。然而,诗人的不幸,却成了岭南人的福气,苏子足迹所至,山湖披光。岭南因为这位诗人的到来,千百年来,平添多少传说,几多风流。
  而岭南人也没有辜负这位诗人,苏轼之后,对他的歌颂与纪念,对于他的传播与研究,从未间断。在这些研究中,又以朱玉书的成果值得格外关注。朱玉书是广东人,平时涉猎甚广,论文、散文、诗歌、新闻作品,皆有成就,而对于苏轼研究,格外用力。从作家出版社出版的《朱玉书文集》中看出,他对苏东坡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苏东坡的最后七年,从苏轼南贬及其北归的行踪考证,海南的交游梳理,对当地文化发展的判断,对于民间音乐的推动的辨识,到苏轼晚年的爱国情怀分析,诗歌风格论述,诗文中的民俗风物的发微,直至佚文的钩沉……朱玉书虽然将自己研究领域限定在苏东坡的岭南期间,但是,他的研究几乎囊括了苏东坡这段时间生活与写作的方方面面,既为苏学研究填补空白,也为读者复活了一位老年的苏东坡形象。
  我说朱玉书复活了老年的苏东坡,是指他的研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论文”——那些四平八稳、只有引文没有思想的枯燥文章。朱玉书的论文都可当作散文来读,他的苏东坡南贬及北归的行踪考辨(《我行西北隅,如度月半弓》),读起来更像是一篇游记,在这篇摇曳多姿的文章中,读者寻着苏轼的足迹,既饱览山水,多识典故,又直抵前人心灵,知其哀乐,而在这美文的享受之中,朱玉书也为我们完成了对于苏氏岭南行踪的考辨。作者对于苏轼作品中岭南风物的发掘,读来更是生趣盎然,令人想起法国生物学家法布尔的《昆虫记》。朱玉书的散文,则又可以当作论文来看,《谈谈〈东坡笠屐图〉》,虽是散文,但是,在作者的抒情感怀中,夹着严谨的考评,得出“东坡笠屐”故事实源于海南儋州而非湖北黄州的结论,在学术史上亦有意义。
  二十世纪以来,由于乾嘉学术的影响,考证之风盛炽,而我们又在片面地强调学术规范,结果是,我们看到的学术论文,往往只有规范,没有学术,不但失去文采,而且失去创造性的思想和深切的人文关怀。朱玉书不但在文体上有所探求,而且在治学方法上,试图形成与研究对象的对话,形成研究者与研究对象在精神上的沟通。他的大量散文,往往由苏轼的研究出发,发自己之幽思,作者的散文因之而获得厚度,而苏轼亦借作者情思而获得了当代性。如苏轼的爱国精神,他的平民精神,他的民族平等的理念,他的环境保护的观念,他的重视民间文化的做法,不但被凸现出来,而且被赋予了当代性与人文精神。
  如果说,在苏东坡的研究中,学者们多取一种注视的态度,是静态的研究,则朱玉书的研究,是动态的,不仅是注视,更多的是一种对话——是文体的对话,是精神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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