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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花开的时候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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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2-06-16
第7版(大地·作品)
专栏:

丁香花开的时候
刘少华
  今春宿舍楼前一株丁香树如期开花了。那簇簇香飘的紫丁香花,让我想起了妈妈年轻如花的笑脸。
  妈妈走时仅四十六岁,是我从不敢轻意回忆的年龄。人们都说,孩子眼里的妈妈是美丽的。这其间有血缘关系和情感因素。我的妈妈高挑的身材、白皙的肤色、大大的眼睛。她养育我们六个儿女,吃了那么多苦,可身姿苗条不改,容颜白里透红。听她爽朗的笑声和甜甜的歌唱,我们真为有个“漂亮妈妈”而自豪!
  妈妈小学文化,没有正式工作,在街道居委会当主任。有一年,爸爸出车拿回两株树苗,一株是榆叶梅,一株是丁香。妈妈领我们几个孩子在平房前挥锹栽种,很快两株树发芽开花、缤纷烂漫起来了。妈妈捋着头发动情地说:“咱家种树开花好兆头,我和你爸盼着你们几个孩子如花似树、前程似锦啊!”
  妈妈给我们的祝福,成了我们一生挥之不去的丁香情结。至今,我依旧清晰地记着妈妈骑车是从前梁骗腿儿上的,她最好的一件衣服是毛蓝色的涤卡上衣,她爱唱一首歌“杭州的姑娘辫子长”。她每月居委会主任津贴是六元钱,一到发薪之日,总要用手帕包回黄杏或枣糕,看着我们吃,自己却舍不得动一口。冬天,她怕煤烟熏着我们,从来晚间不压火。早上六点起来生火,炉下烤土豆,炉上用玉米油煎一平锅土豆片。我们上学的路上,是用手捧着吃这简单而火烫的早餐的。在我记忆里,妈妈生活中最难为情的是去邻居家借十元钱的尴尬,最开心的时刻是在呼和浩特关帝庙小学我和妹妹小虎子表彰会主席台上的欣慰,做的最香甜的食物就是她包给我们的小抓髻粽子。
  清贫中的妈妈是艰难的,也是乐观的,她是精神的富有者。她一辈子没有存过钱,想回一次乌兰浩特老家都未能成行。但在我结婚时,硬是借钱给我买了一块法国产的“野马”牌手表,并在结婚当天,把保存了二十六年的我的出生证和一张纸页发黄的日历牌交给了我。妈妈情怀温暖,心细如丝。面对这一份“厚礼”,令我惊讶而激动。后窗台上的记事本里记着每月柴米油盐的支出,记着孩子过生日煮鸡蛋的事。
  妈妈热情、贤惠、坚强。她有胃溃疡,可她从不轻易休息片刻。她的身影总是匆忙的,她的脚步总是轻快的。她每天准点为我们做好饭,又走街串院检查卫生、走家串户抓计划生育。晚上,她坐在炕头不是纳鞋底,就是做棉衣。她真忙,又真高兴。她属于我们,也属于大家。然而,劳累和折磨最终让她病倒了。
  妈妈一病不起。她连连呕吐,口苦得就想吃樱桃,可五月天根本就没有樱桃上市,急得我落了泪。她在生命弥留之际,喃喃地留下两句话。一句是:“我的孩子要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做个正直的有出息的人。”再一句是:“端午节快到了,妈不在,叫邻居刘大娘替妈给你们包粽子,咱家木桶小绿袋里装的是江米。”她就这样静静地走了。留给我们的是嘱托、是眷恋、是慈爱。我和弟弟妹妹为她换衣服,只见她一条秋裤补了五块补丁。这五块补丁,牢牢补在我的心头。让我永远心痛,永远也补偿未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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