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电自主看岭澳——写在岭澳核电站一号机组投入商业运行之际 [复制链接]

第1版(要闻)
专栏：

核电自主看岭澳
——写在岭澳核电站一号机组投入商业运行之际
本报记者 朱竞若 陈家兴 胡谋
　　大亚湾畔，水光潋滟，峰峦如簇。距8年前成功投入运营的大亚湾核电站（一核）约1.2公里，又一座两台单机为百万千瓦级的现代化大型核电站——岭澳核电站（二核），在中国的南海边崛起。5月28日，岭澳核电站1号机组提前投入商业运行。
　　岭澳核电站是国家“九五”开工建设的最大的能源项目之一，国家批准预算投资40.25亿美元。这座电力全部输送广东的核电站，6年建设，节省投资超过3亿美元，设备制造国产化能力达到30％，揭开了我国核电在高水准基础上迈向自主化与国产化的历程。
　　岭澳核电站在坚持国际标准的前提下，大力推进自主化和国产化的进程，实现了“站在巨人肩膀上的起跳”，走出了一条适合国情的大型商用核电站自主建设之路
1994年2月，全部引进法国技术的大亚湾核电站成功投入商业运行。同年9月，中国广东核电集团公司成立。中央提出，以大亚湾核电站为基础，通过建设岭澳核电站，走出一条“以核养核，滚动发展”自主建设核电的路子。岭澳核电站的筹建工作全面展开。
　　几年来，二核的建设者们不负重托，精心组织施工，坚持国际高标准，实现了工程管理、建筑安装、生产准备、部分设计的自主化和部分设备制造的国产化，在与国际先进水平接轨的核电自主化和国产化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其核岛平均国产化率为11％，常规岛为23％，辅助设施达50％，由此形成的百万千瓦级压水堆核岛、常规岛国产化能力则达30％，核心部分则超过50％！回顾当年大亚湾核电站国产化率仅有1％的记录，这一变迁是何等深刻！
　　自主化和国产化是我国核电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岭澳核电站的跨越，体现在按照国际标准，实现了工程管理的完全自主，即由中方全面承担技术责任，全面负责整个工程的项目管理，外国专家仅是充当顾问或助理；实现了设计的部分自主化，建筑安装的高度自主化，系统调试、生产准备和移交接产管理的全面自主化。
　　从一核的中外合作，到二核的以我为主；从一核的引进技术，到二核的消化技术、推进国产化，岭澳核电站的建成，走出了一条适合国情的大型商用核电站自主建设之路，使我国南方的核电事业由起步阶段，迈向规模建设阶段。
　　在工程建设中，他们制定了有名的岭澳工程目标“3＋1”，即实行质量、进度、投资三大控制，圆满实现了“二核比一核好”的建设目标
　　当年，一核人曾经历了漫长的学习阶段。正是一核建设中造就的一大批工程技术人员，成为了二核建设的中坚力量。不论是人才、资金，还是技术、管理、经验，二核都从一核“拿来”，又在实践中加以创新运用，终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圆满实现了中央领导同志提出的“二核要比一核好”的建设目标。
　　安全和质量是核电的生命，质量控制是核电站建设的根本。在这里，工程建设的严格与严谨，是一般工程无法想象的。每一道工序，都有严密的、多层次的质量保证体系，都留有严格的文字记录。
　　一位工程师给记者举了最简单的水泥浇注为例子：水泥是哪个厂的哪条生产线生产的、用的是什么原料、是在什么状态的质量控制下生产的、什么时候出厂并运抵工地的、浇注前经过了什么试验、由什么人操作、浇注过程中有什么程序、由什么人操作，每一样都有极为完备细致的记录。操作过程中，不得有丝毫的走样。
　　在这里，每一个走进工地的人，从技术人员到民工，都要经过严格的专门培训。
　　在这里，一切涉及安全生产要求的每一道程序都必须在二级质量监督和一级质量保证系统的监控之内，真正做到了“凡事有章可循、凡事有人负责、凡事有人检查、凡事有据可查”。在涉及安全与质量问题上，他们采取的是毫不留情的“零宽容”政策。
　　公司为了保证国外制造的关键设备内在质量和进展，聘请了国内有丰富经验的权威专家组从1999年初开始赴欧洲持续跟踪监督制造，先后及时发现在工厂制造中的发电机内定子部件不符合技术要求，在加工汽轮机低压转子轮槽的过程中，又发生碰刀啃伤末级纵树型叶根事件。对所有问题都坚持完全达到质量标准要求才允许继续进行下道程序，凡无把握的就报废，先后报废了一个内定子和两根低压转子！
　　一系列有效措施的实行，使二核的各项技术指标都优于一核同期。而工程安装一次合格率基本保持在98％以上，常规岛焊接射线检查一次合格率更高达99.24％，极低的工程返工率常令外国专家们惊叹不已。
　　核岛安全壳穹顶一般分两次吊装。二核作为自主化的尝试，提出一次性整体吊装，此举难点多、要求高、风险更大。1999年4月9日，重达160吨、直径37米的1号核岛穹顶一次性整体吊装成功，直径误差仅为7.5毫米！工期比分两次吊装提前了一个半月。一位慕尼黑风险工程专家对如此高质量的吊装十分惊讶，2号核岛吊装时他没到现场，他说：“我完全信服，不用来了。”
　　加快进度则意味着资金的节约，对预算资金达40.25亿美元的二核，要延误工期，光利息支出每天就达100万美元！二核工程用了相当于一核一半左右的时间就完成了前期工程。严格的高标准的管理，使工程建设井然有序，大大提升了建设的进度。岭澳1号机组如今已提前一个半月投入运行。2号机组调试进展顺利，可望比原计划进度提前约2个月投入运行。而整个工程的造价，竟低于工程预算，比大亚湾核电站节省10％！
　　岭澳核电站以建设工程为依托，带动国家核电产业国产化能力的提高。通过核心设备的制造，使我国急需上台阶的装备制造业的技术水平，获得明显的提升
　　具有国际水准的岭澳核电站的建设，其意义不仅在于运行后能为国家提供充足的电力，它的意义还在于能够以建设工程为依托，带动国家核电产业国产化能力的提高，通过核心设备的制造，使我国急需上台阶的装备制造业的技术水平，获得明显的提升。
　　二核项目批准时全部使用的是外债，外国银行把钱借给你，为的就是要你购买他们的设备，但是，岭澳核电站从建设伊始，就把推进国产化作为一个重要目标。他们精明地利用买方市场的有利条件，成功地探索了利用卖方信贷支持国产化的模式。他们通过签订条件优惠、范围广泛的技术转让协议，促进国产化，并优先考虑高技术含量的主要设备的国产化。
　　他们在主供应商的协助下，在贷款协议中争取到15％贷款须交当地的费用，规定核岛方面高技术含量的核一级设备不得少于1亿法郎，技术含量较低的三类核级设备不能多于3500万法郎。在常规岛方面，要有10％-15％合同价值的国产化设备，其中较高技术含量的设备要占2／3。
　　有限的钢要用在刀刃上。在确定核岛和常规岛设备国产化项目时，为较全面地掌握整台设备的制造技术，二核对蒸汽发生器和稳压器放弃了对1号机组的国产化直接参与，在2号机组上完整地制造一台。对常规岛的汽水分离再热器和冷凝器，也在他们的坚持下各完整地制造一台。
　　国产化设备要与国际标准接轨，质量如何保证？岭澳人进行了管理创新，把他们独特的质量控制方案，延伸到了供货厂家。在二核，有一支60多人的专业队伍，他们是在一核建设中摔打出来的质量精兵，他们长年入驻各配套厂家，全程监管产品生产，传播核安全文化、核质量内涵，对合作企业的管理提出专业性的意见和建议，并帮助他们解决技术难题。他们的口号是“寓监督于服务之中”。
　　而设备制造厂商们，也把合作当作机遇，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克服困难，改进管理。杭州锅炉厂就是这样的一个合作者。他们接受了生产高技术含量的辅机设备任务，为了与核电的质量要求接轨，他们改造车间，更新设备，引进管理，并按核电的标准对员工和技术管理人员进行了严格的培训。这家在配套生产中“脱胎换骨”上台阶的企业，焕发青春，赢得声誉，辅机设备一造完，就接到2亿元的新订单。
　　7年间，先后有17个省、市、自治区的181家制造厂或供货商参与了建设。对每一个合作者来说，严格的质量管理，都是个永难忘怀的经历。
　　实施国产化，岭澳人承担了质量、进度上的风险，在经济上也付出了代价，岭澳核电有限公司总经理刘锦华说：“但我们义无反顾，为的就是中国要有自己的与国际先进水平接轨的核电产业！”
　　岭澳核电站成功探索的核电自主建设管理模式，成为广东核电乃至中国核电发展高速路上的“引桥”。如今，广东核电业更是雄心勃勃，在滚出了二核之后，他们又可望滚出三核……（附图片）
岭澳核电站全景。方曦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