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私营面粉工业和粮食工业的改造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上海私营面粉工业和粮食工业的改造
　　本报记者　季音
上海市的私营面粉、碾米工业，在今年八月间实行了全行业范围的社会主义改造。这次改造是按照“统筹兼顾、全面安排”的方针，把两个不同生产内容的粮食加工工业合并起来，统一地进行了彻底的经济改组，按照国家的需要重新合理地安排了生产能力。在改组中两个行业全部由过去的国家资本主义的中级形式进入国家资本主义的高级形式。这是上海市对私营工业实行社会主义改造的一个新方法。经过这次改造和改组，这两个私营工业从根本上改变了过去长期以来的不合理状态，纳入了国家计划的轨道。
上海私营面粉和碾米工业为什么要采取两业合并改组的方法实行改造呢？
旧中国的产物
上海的私营面粉和碾米工业，是在旧中国的社会经济条件之下，逐渐形成和发展起来的。面粉工业的发展主要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当时帝国主义被迫放松了对中国的经济侵略，有些资本主义国家因为战争发生了粮食恐慌，需要粮食进口，中国面粉输出可以赚很多钱，这种高额利润刺激了上海面粉工业的盲目发展，于是上海的面粉厂，不到几年，就增加到二十七家。当时上海每年输出的面粉从三、四百万包到七、八百万包，行销地区从南洋群岛直到法国、意大利、英国。第一次大战后的数十年中，面粉输出减少了，美国等帝国主义国家的“洋麦”“洋粉”大量进口，上海的面粉工业就成了帝国主义原料的加工工厂。但是解放前，粮食价格一日数涨，面粉成了工商业资本家从事囤积投机的主要内容之一，因而盲目发展起来的庞大的面粉工业，依靠这种不正常状况仍然勉强维持下来了。
碾米工业的情形正是相反。上海是以大米为主食的城市，同时又紧靠着江南产稻区，本来是有发展碾米工业的需要和可能的，但是上海的碾米工业却很落后，原因是殖民地的上海，不但是资本主义国家轻重工业品的推销市场，连粮食市场也被“西贡”、“暹逻”、“洋籼”等各种进口米所占领，大部分市民都靠进口米供应，因而也就始终没有形成近代化的碾米工业，直到解放的时候，竟没有一家有砻谷设备的碾米工厂。
一个“吃不饱”一个“吃不了”
上海解放后，社会经济结构发生了变化，这两个在旧社会经济条件之下形成的工业，就日益暴露了它先天性的矛盾。面粉工业的主要矛盾是“吃不饱”，生产能力严重过剩。现在根据正常情况，上海全市每天只要面粉二万包，最多是三万包，而上海面粉工业每天的产量却可高达十三万包。为了缓和这个矛盾，国家在最初几年中曾采取了从远地调来小麦委托加工的办法，以维持生产。自一九四九年七月到一九五三年年底，由于原料和成品的往返不合理运输，使国家损失的运费就达八百七十五万余元。同时因为开工率低，开支大，成本高，同样一百斤小麦，上海的加工费要比山东、安徽等地高一角七分，一年内国家就要多支出工缴费一百多万元。除了这种经济上的帮助外，国家还帮助面粉业作了局部的调整，转业了一部分生产力。但是到这次改组前，尚留下私营阜丰、福新、裕通、建成等四家大型厂，全市面粉工业（包括国营与公私合营企业）的生产能力每日可产粉九万包。过去国家采取上述办法来暂时解决面粉工业的困难问题，这是必要的。但是国家不可能也不应当长期把这个“包袱”背下去，这不但对国家不利，也延长了这些企业的改造，增加了职工的生活困难。
碾米工业的主要矛盾是“吃不了”：生产能力不足，技术设备落后，经营分散，无法适应国家的要求。目前上海国营、私营碾米厂的生产能力，只达全市人民需要量的百分之六十左右。而私营碾米厂的普遍情形是：产品质量差，成本高，每年国家要多支出工缴费三十多万元。出米率也普遍低，如按国家规定的出米率计算，仅一九五四年内，就浪费了米四十七万多斤。技术设备的落后使得生产中很难采用先进的技术。
实行“开刀治疗”
怎样才能根本解决面粉工业同碾米工业的矛盾呢？上海粮食部门的工作人员曾经苦苦地摸索了很久的时间，两业的资本家和职工也想了不少办法，最后大家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要根本改变两业的状况，只有在社会主义经济领导下，两个行业统一地进行彻底的经济改组。因为面粉工业同碾米工业的矛盾，都是在旧中国的经济条件下产生的带有根本性的矛盾。要合理安排这两个行业的生产，把它们分别纳入国家计划，就必须改变旧有基础，而不可能在旧的基础原封不动的情况下来安排生产。这过去的事实也已经证明。两个行业统一改组的有利条件是：面粉工业和碾米工业的生产技术过程大体上相似，领导机关也是统一的——上海市粮食局，而它们的矛盾却正好相反，因此两个行业合并改组，恰好能取长补短，使大家都能“吃得饱”。
两个行业的资本家对于两个行业的彻底经济改组，过去是没有决心的，他们曾经企图用自己的力量，在保存原有经济基础的前提下，打开一条出路。但是结果都先后失败了。一九五一年七月，面粉工业的资本家曾组织过各面粉厂的“联营”，企图通过“联营”摆脱困境，结果不到一年即散伙。一九五三年面粉业资本家又提出要组织“联管”，实行生产统一安排，人事统一调配，原物料统一使用，来解决生产不足的矛盾，这种做法实际上是“大并小”的办法，它和“联营”一样，既不能解决生产过剩的根本矛盾，也不能解决合并中资本家相互间的矛盾，最后只好作罢。碾米业的资本家也曾提出了一个保存原有基础实行局部改造的建议，由几个较大的厂吸收小厂合并，来进行技术改造，但是碾米业的基础薄弱，一系列技术问题本行业无力解决。两个行业的资本家中的一些积极分子，从挫折中逐渐认识到了要使两业的生产得到安排，只有在国家的领导下实行彻底的经济改组。
今年六月间，在上海市粮食局领导下经过一再协商，达成了两个行业统一进行经济改组的协议：一、面粉工业根据产销平衡的原则，淘汰剩余生产能力，把原有的四家面粉厂中的两家（“裕通”、“建成”）同碾米业合并，另外两家（“阜丰”、“福新”）单独进行公私合营。二、碾米业按照“以先进带落后，以大带小”的方法，将分散、落后的小型碾米厂合并改组成为大型的碾米厂，其中十五家小米厂并入两家被淘汰的面粉厂，组成两家大型碾米厂。另外两户原来比较大的米厂（“东南”、“大储”）合并成一家大碾米厂。三、和改组同时，两个行业申请整个行业实行公私合营，由过去中级形式的国家资本主义，进入高级形式的国家资本主义。两个行业的经济改组是一件规模庞大、复杂的经济工作和政治工作，牵涉面很广，问题很多，不但在改组过程中必须由国家来领导，在改组完成投入生产后，也必须由国家来领导。只有在社会主义经济领导下才能保证改组的圆满成功，这一点是十分明白的。
这个两业合并改组的方案，体现了国家“统筹兼顾，全面安排”的方针，也符合于面粉、碾米业资方和广大职工的共同利益。资本家中大多数表示拥护这个办法。面粉业资方代表孙仲立向碾米业资方介绍说：“我们面粉厂地方大，建筑好，仓库多，交通方便，但是生产能力过剩，一直没有想出个好办法来解决，我们曾经想把这个包袱掼给政府，这当然是很错误的，如果早和你们商量就好了。”碾米业资方代表陈信说：“我们这个行业厂小，分散，仓库狭窄，想改变现状，但是苦无门路，我们两业合并安排是最好也没有了。”两业的职工更是喜出望外，面粉业的职工从此可以不再为生产任务不足而忧心降低工资，影响生活；碾米业职工则是从低暗闷人、灰沙飞扬的小作场，搬进了高大宽敞的近代工厂的厂房。
上海私营面粉、碾米业的统一改组合营，已经在今年国庆节前完成。这次改造是成功的，它为私营工业的社会主义改造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经验，这体现着私营工业的统筹安排，必须同经济改组相结合的必要性，这种合并改组不但可以在一个行业的范围内进行，在适宜的条件之下，也可以在几个行业内进行。面粉、碾米两业经过这次合并改组后，生产情况已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一、面粉工业通过这次改组，裁减了百分之三十四的面粉生产能力，初步解决了面粉生产能力严重过剩的问题，留下的面粉厂按照目前的需粉量进行加工，就可以达到“吃得饱”，并且逐步地做到有盈余，从此结束了长期以来的亏损局面。二、碾米业通过这次改组，等于国家花了不多的投资而完成了一次巨大的技术改造，把分散落后、基本上处于手工场作业的碾米业，变成了集中的、先进技术的近代大工业，为提高生产、降低成本开辟了广阔道路。今后米厂已经有条件按照先进的稻谷加工办法加工，一年估计可节约原粮二百多万斤。过去十七家分散的米厂大多不靠近水路，每天进出的数十万斤谷子和米大部要汽车、人力车运输，按今年十家不靠近水路的米厂的加工量计算，国家就要多支出十七万元以上。改组后的三个大米厂，仓库容量大，都靠苏州河边，实行水运，就可以减少原粮和成品的转运次数，据上海粮食局的初步估计，把这些可以节省的大数字加起来，碾米厂每年可降低成本约五十多万元，减少流转保管费用约二十多万元。三、通过改组，人也做到了“各得其所”。两个行业的资本家及代理人都妥善安排了工作。这些人过去因为生产不稳定，天天忙着跑银行，弄得焦头烂额。现在安置到生产岗位上，今后就可以通过实际工作，逐步对他们进行改造。两个行业在改组后，多余了二百五十名职工，三个碾米厂决定每厂添设一个轧糠工场，利用碾米的副产品（稻谷和米糠）供应附近农村作为养猪的饲料，使一百五十名职工找到了新工作（还有一百名职工现在还未分配）。四、实行了改组和整个行业的合营后，经济类型比过去简单了（只有国营和公私合营两种），生产单位比过去少了（由二十一个企业变成了五个企业），国家对企业的管理就能够大大加强。企业内部的经营管理也就有条件进行根本的改革，逐步以社会主义的管理方法来代替过去腐败的资本主义的管理方法。现在各厂已经开始建立各种生产、财务等制度。五、职工劳动条件有了很大改善。再加上企业性质的进一步改变，生产的稳定，这些都提高了职工的劳动积极性，就在筹备合营期间，各面粉厂和碾米厂都出现了从来没有过的新气象。东南米厂消灭了历来完不成试样出米而亏米的现象。王祥茂米厂原订在九月份节约粮食六百三十斤，到月底时已超过一倍。各面粉厂也都有类似的情形。
面粉、碾米业的改组合并虽已胜利完成，但是更大的工作还要在今后来作，特别是合营后的组织建设和制度建设，加强各合并厂职工之间的团结教育等等。完成合并合营不是工作的结束，而是更艰巨的工作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