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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弟兄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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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47-02-23
第4版()
专栏:

  民族弟兄
V·华西列夫斯卡著 伊真节译
前线指战员们,早就表示爱看苏联的战斗小说。今天红军节,我们特选载这一篇以为纪念,并与读者。
——编者
——喂,民族弟兄们,吃饭吧!
——就来!——雷萨科夫答道。三个人一块走进烟气薰薰的野战厨房。
什么时候当坦克队长问:“民族弟兄在什么地方”?每一个红军战士都能准确地指给一辆巨型的灰色坦克。
他们一共三个人——乌克兰人、俄罗斯人、犹太人,都是坦克驾驶员。他们三个人,不仅在坦克上要在一块儿,而且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形影不离的。他们一块儿睡觉、一块儿吃饭、一块儿进行长时间的谈话。
——你总是谈天,谈什么呢?也不觉得厌烦吗?
芬切里什丁含羞地笑了笑。
——厌烦什么?有这么许许多多的问题……我们谈我们自己的,又不妨碍别人。
说老实话,最爱谈天的还是芬切里什丁。米考拉总喜欢笑,喜欢听。雷萨科夫则常常是沉默忧虑的。
——你以为怎样?……就说生活吧,我告诉你,我是非常喜欢生活的………而且希望尽可能生活得好一些……。我们的国家,啊,是一个怎样好的国家啊?我们的人民——我们自己知道,是一个怎样好的人民啊?……那里的一切,一年比一年好,一年比一年,简直是一月比一月好………。
这是十分明白的,——芬切里什丁开始了他冗长的议论。——有资本主义,就有战争。有资本主义包围,我们就有战争的威胁。
雷萨科夫听着,点着头,长叹了一口气。
——我晓得,我什么都知道,用不着给我上课。——可是要知道,明白这只是问题的一方面,而另一方面!——那就困难了,你以为怎样?
——这全是因为我们占着位子不做事情。——米考拉用着男子的低音插上了一句。
——不然又该怎样呢………——当子弹在我们头上啸叫的时候,连思索的时间也没有了。
——我呢——芬切里什丁自白道——我恰巧在那时候要想…!
——你想什么?
——不是想什么,而是想谁……我常常想,她叫沙娘。
——你的姑娘吗?
——是的,我就是常常想沙娘。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米考拉很感兴趣的问道。
——她吗?沙娘……沙娘,是一个身裁短小的,顶多只达我的肩膀高……她有着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啊哈,是那样的黑哟……一笑的时候,两颊上的酒窝……
——是的,米考拉有声有色的肯定的说——圆圆的小酒窝……
——你怎么知道她——芬切里什丁不安的问。
——我不是说沙娘,我是说夏沙……
——啊哈……
——雷萨科夫叹了一口气。
——我已经有两个小孩:一个女孩,一个男孩。都是聪明伶俐的小孩子。
——大的几岁?——米考拉颇感兴趣的问道。
——六、七岁,是个男孩子,非常调皮,母亲在家里怎样对付他呢?……女孩子,………是一个非常聪明伶俐的女孩子!唱歌的时候,声音黄莺一样清脆好听,将来要做个女演员………你的沙娘呢?……
沙娘在工厂里,她在被服厂工作。我的父亲也在工厂里,在纺织工厂。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她死得很早,现在甚至已记不起她了。我是一个最小的……
——你有兄弟姐妹吗?
——怎么没有……我的姐姐是医生,我的哥哥在远东红军里………我们一共三个……原来是四个弟兄,中间一个哥哥死了。
——啊哈,……芬切里什丁,请你告诉我,你以为战后情形怎样?
——战后吗?这要看许多……德国的工人阶级……
他们紧张地听着他的讲述。
——你是很有学识的,芬切里什丁……你在什么地方学习的,在图书馆……你做过大学教授或什么吧……不要在坦克上…
芬切里什丁羞涩地笑了笑。
——我也很想做个大学教授……父亲在家时常常说:“什木里,你有一个多好的头脑啊!”
——你要做大学教授………这只有战后……
——当然要在战后。
——你还需要学习,好好的学习……
——战后,在战后第一天,我要立刻同夏沙结婚,我们要把集体农场办好。我们要生孩子,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我要料理农事。
——战后,我要同林纳到高加索去,她从来没有到高加索,我早就答应她了,但始终没有做到。可是战后一定要去。
——你们听着,——芬切里什丁生气勃勃的说——战后我们还是重逢吧!我和沙娘,米考拉和夏沙,你和你的妻子,都到我们霍尔科夫去。
——我以为,最好都到我家里去。干吗到城市里去呢?你回来吧,你们可以躺在果木园的草地上。我们的果木园,啊哈!我告诉你们,有那么多的苹果,要是你把小孩子们也带到那里去,他们一定非常高兴。你的小孩还可以爬到树上去摘苹果呢。
…………………
——你们会做煎饼吗?——雷萨科夫问。
——怎么不会?我们也可以做一些煎饼………不过最好让夏沙给我们做煎饼,用乳酪的发面的煎饼,吃的时候,你总想吃,总想吃,吃得肚子都发胀了,可是要吐出来,那是不可能的,我们的煎饼就是这样的。
——我对于吃东西倒不太在乎…………在草地上躺着。在河边散步,这倒可以——芬切里什丁同意着——沙娘非常喜欢风景…………
——同志们,这就算是预约了吧!
——算做预约了吧。
——希望把德国人打走就好了!
——不要害怕,我们要把他们打走的……
——我知道…………不过希望快一些……
——要看怎样的快法!
——第一次世界帝国主义大战继续了…………芬切里什丁又开始讲课了。
雷萨科夫把手一挥。
——什么第一次帝国主义大战!那时候还没有坦克飞机,一般说来技术…………现在不同了,事情要发展得更快一些。
——可能更快一些,——芬切里什丁同意道。
——希望一往直前就好了——米考拉叹了一口气。
——就是要一往直前,——芬切里什丁安慰他说——但是战略需要……
——喂,民族弟兄们准备好!
他们立刻跑进自己的“小屋”。巨型的坦克响着震耳的轰轰隆隆的声音向前开动了。
在高高的上空,响着飞机的马达声。远处隐约的炮声,好像深夜里巨大野兽被压抑住的吼声,震荡着空气。远远的在地平线上,燃起了雪亮的炮弹爆炸的火光,如同火烧场的反光。坦克在夜的黑暗中沿着大路前进着。远处,周围响起了坦克轮带的轧轧声,钢铁笨重的磨擦声。大路上,松枝低低的下垂着,受惊的鸟儿在黑暗里飞起来,在森林的黑暗中,无可奈何地鼓动着翅膀,坦克纵队,像钢铁的长蛇一样发着轧轧的巨响向前驶去,坦克——这不会说话的盲目的怪物,一个跟着一个前进了。
战斗在早晨开始了。沉重的坦克响着巨大的金属磨擦的声音前进着,推倒了小树,压断了树杆,小小的白桦林,如同燕麦在利刃的镰刀下服从地倒了下去,树叶上的露珠、雨点般的落在前几辆坦克的钢板上。细小的树枝在白色的白桦树杆上,像在乳白色的凝结物上一样发着优美的绿色,好像是要把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都要压得粉碎的坦克,正向着那乳白色的烟雾,向着那摇曳不定的白桦树的绿色苍茫,向着那羽毛似的掌状叶铺扫大地的羊齿丛驶去。顷刻之间,炮弹飞了过来,带着呻吟呼啸的声音放射着张烈的光芒爆炸了。大炮在轰轰隆隆的响着,机关枪在@@@@的放射着。
雷萨科夫不停的用手握着自己的机关枪,准确地向那些发着野蛮难听的叫喊走向前来的德国部队散布死亡。由于不断的射击,坦克的整个机体在震动着,轰鸣着,钢板已发高热,天气又闷又热,而且充满着火药味,坦克在小丘上慢慢的爬行着,车的全部重量都压在后面,轮带在干燥的土地上滚动着,转眼间,白桦树被辗碎了,压断了的树枝,发着暴裂的声音,刹时在坦克前面现出一片广阔的空地。
咯吱吱……雷萨科夫觉得,除去白桦树被压断的声音,还有人的骨头,人的头颅,人的躯体,像“油虫”一样在轮带下被压碎了,雷萨科夫带着嫌恶的心情想着。
正在这时,什么东西响了一声,钢铁的怪物颤动了一下,嘟嘟了几声,又向前稍微移动了一下,便停止不动了。
——轮带!——米考拉用着野兽般的声音叫着。
雷萨科夫点了点头,他们两人便坐到另一挺机枪前面去。不能移动的坦克,像朦胧的小山一样,在横七竖八倒卧着的白桦树中间,在那未经秋天的黄金手触动过绿色枝条中间仰卧着。
——呜呜………
雷萨科夫立刻听到了这个声音,而且觉得,仿佛自己在哼似的。德国人向他们直接地开火了。他看见他们血红的脸,张得大大的叫喊着的嘴巴,他们照例又喝醉了酒,喝醉了,他们就在醉意朦胧中走向难以避免的死亡。他回头看了一下,看见身后米考拉和芬切里什丁用手蒙着眼睛,他们的机枪已不再响了。血像小溪一样从芬切里什丁的手缝里往外流。
——眼睛,眼睛,眼睛!——米考拉单调的反复叫喊。
雷萨科夫身上打了一个寒战。他走到受伤者们面前,恰在这时,德军的枪更加紧密了。他连忙扑到自己的机枪旁。看见他们正在向前走,在不顾一切的向前冲。
——子弹!你们能不能把子弹递给我?
于是芬切里什丁摸索着爬到他身边,米考拉用发抖的手去摸子弹。
——拿来,拿来。你们能不能递给我子弹?
——等一等,我马上,马上………
他并没回头去看他们那鲜血淋淋的脸,可是他们在他背后艰难的呼吸和机械地传递子弹的声音,他都能清楚地听到。他只顾瞄准那清楚可见的目标,瞄准那从小土丘后面出现的德国人会开枪射击。
——拿来,拿来,拿子弹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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