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贵的水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珍贵的水
本报记者　沈石
勘测兰新铁路玉门到哈密段的人，有的来自宝成铁路的北段，有的来自大兴安岭的原始森林。他们曾经翻过高山，涉过急流，钻过荆棘，爬过悬崖，嗅过森林中树叶腐烂的气味。但是，在这玉门以西的地区，情况显然不同了，这里没有遮天蔽日的森林，没有和嘉陵江一样昼夜奔流的河水，没有像秦岭、乌鞘岭高插入云的峰峦。横在他们前面的，是风化的巉岩，是无边无际的戈壁。离开公路线五百多公里，找不到一户人家。在长有芦苇和骆驼刺的地方，有时只可以发现野骆驼和黄羊的脚印，水成了勘测人员最珍贵的东西。
他们当中，有的出生在湘江、沱江、嘉陵江和钱塘江流域，在那鱼米之乡，出门就可以见到水。他们谁也没有料到水是这样的珍贵。当他们初来这个地区的时候，炊事员们要赶着一队一队的骆驼，到远处去驮水。骆驼来回一趟，得两三天。骆驼驮回的水，往往不够人和牲畜饮用。后来改用汽车运水，远的路程，来回一百四十多公里，近的也是六、七十公里。汽车运回的水，也只准用作煮饭和饮料。他们清晨起来，用干手巾抹一抹脸，吃过早饭，带着一壶水，便上工地去了。十一月十二日，是选线第四分队的人休息的日子，这一天，指导员吩咐驾驶员去装运一车水，让同志们洗洗衣服。因为大家有二十多天没洗过衣服、没漱过口了。
这样的生活，他们初来的时候，的确有些不习惯。可是日子久了，也就惯了。一天没有水喝，算不了什么；两、三个月不洗澡，算不了什么；二十来天不漱口，不换衣服，算不了什么。最使他们焦虑不安的，便是将来这段线路机车和车站的用水问题。
这段长达五百多公里的线路，沿线将设多少车站，每昼夜将通过多少列车。如果水的问题不能解决，势必用内燃机车来代替蒸汽机车。行驶内燃机车，一定要消耗大量的柴油和汽油。工程师和勘测人员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必须为国家节约柴油和汽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找出水来。这一艰巨的任务，便由给水分队的同志们承担起来了。
在这干燥的没遮拦的戈壁滩上，从什么地方去找水呢？离开公路线，便没有人烟，向什么人去探问水源呢？困难难不倒党和毛主席教养出来的人，没有水吗？到那野骆驼和黄羊经常出没的地方，可能找到水；到那丛生着像芦苇一类吸水植物的地方，可能找到水；到那有碱滩和砂岩、砾岩的地方，可能找到水。于是人们三三两两地，带着干粮、饮水和工具分头出发了。
像每天所进行的工作一样，一天早上，一组的黎瑔领着吕登坤、李德辉等五人，出发到二十里路以外的地方找水去了。他们奔走了一天，没有发现一滴水。“今天又白跑了，这样下去，哪一天能找到水呢？”同伴中有一个人失望地说。
“今天没找到水，明天再来，在这缺水区，并不是每天都可找到水的，这就需要我们的耐心。光着急是没有用的。”黎瑔安慰着同伴。
天越来越黑了，可是帐篷在什么地方呢？要找到宿营的地点更加困难了。大家都知道走错了路，于是找到了一块有柴火的地方，燃起篝火，六个疲乏了的人，都躺在火边睡着了。
这时在帐篷附近的高地上烧起了信火，等待着同志们的归来，可是夜深了，还没有望见黎瑔这一小组的人，大家都不安起来。“他们一定迷路了，咱们去寻找吧！”人们骑着骆驼出动了。
天色微明，六个人看清了方向，又前进了。口渴得实在难受，摇一摇水壶，连一滴水也没有。走着走着，忽然，有人叫道：“看！前面有骆驼。”
大家不约而同地向前赶。走近骆驼，原来是自己队上的人，大家围拢来，把他们带的水喝个痛快。
人们继续克服各种困难，到处去找水。
工程师杨松戊加入了找水的小组，一天，他和韩德普、任天申几个人一道去找水，走了十几里路，杨松戊发觉这一带砂岩很多，他想：“这地方可能有水。同行的人都走向前面去了，只有他和任天申留在后面，他看到一处砂岩的裂缝中，堆积着许多碎石，他走近砂岩，拨开碎石，取出一块对任天申说：“你来瞧瞧！”
任天申接过去，惊讶地说：“化石！”
走在前面的人又折回来，大家在这里拾到了好几块珊瑚和贝壳的化石。他们心中明白，根据这些化石可以判定岩层的年代，根据岩层的年代作成地质图，地质图可发现地质构造，假若地质构造是向斜层，那么可能含水。
他们把化石收藏好，又继续前进，走到一处干涸的长满了芦苇的河床，任天申说：“我们在这里挖一挖，看有没有水。”他们开始挖坑，挖到一公尺，没有水，杨工程师说：“继续挖吧！可能有水。”他们再挖下去，突然有人喊道：“水！”只见水从泥缝中不断地渗透出来。
喜讯接着传来，星星峡地区找到了水，离哈密六、七十公里到一百四十公里的地区也找到了水。水虽然找到了，但是并没有解决问题，因为将来大的车站一昼夜需水八百到一千吨，小的车站，一昼夜需水四、五百吨。这就需要进一步找水。
冬天，戈壁滩上经常狂风咆哮，寒流过境的时候，激起了暴风雪。钻探队的人陆续来到了这一段线路上，准备冬季施工的木房和防寒设备也运到了工地。再过一些日子，他们将要开始钻探，最后揭开水的谜了。
兰州—乌鲁木齐—阿拉木图铁路已经通车到张掖，列车通过玉门以西的线路为期不远了。朋友！当这段线路通车以后，你们坐上火车，从玉门向西行驶的时候，当列车员给你们斟上一杯清茶的时候，请你们想一想那些在戈壁中为了找水而吃尽千辛万苦的人，你们一定会感到这杯茶是多么清甜，这杯茶是多么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