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家宝”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传家宝”
本报记者　季音
上海私营百达棉织厂资本家季慕卿兄弟，1955年12月在迎接企业公私合营的时候，拿出了家藏的495两黄金，向企业投资。这件事情，得到了上海人民的赞许，表明党对私营工商业实行和平改造的政策，已经取得了积极的效果。
季慕卿兄弟在国民党反动统治时期，鉴于物价一天数涨，伪币不断贬值，为了稳当地把从工人血汗劳动中榨取的钱留给后代，才买了这一大批黄金。最初，他们把黄金秘密保存在向中国银行租用的保险箱里。后来，由于国民党反动政府宣布要以伪金圆券强制收买黄金，又风闻蒋匪经国要搜查中国银行里的私人保险箱，才由八个兄弟分摊保管，每人60两。
在解放以前，这个资产阶级家庭因财产的逐渐增多而不安宁起来。门口经常出现嘴角吊着香烟的各种形迹可疑的人物，土匪、流氓要钱的恐吓信接连地寄来，有时候土匪的汽车就公然停在门口，吓得全家惊慌万分。有一个白天，三个土匪闯进了门，用手枪逼着一家人和管钱的账房到一间小屋里，然后取了钥匙，拿走了银箱里全部的钱。季慕卿的母亲急得从二层楼的窗子上跳下来，跌掉了牙齿，人也昏厥过去。那时候，季慕卿的父亲不敢单独在外走，因为随时都有被“绑票”的危险。每次出门，妻子便跟着一齐出去，留在家的也就惶惶不安，到他们回来才放心。
更不幸的是，这“传家宝”没有给这个资产阶级家庭的后代带来什么幸福，反而成了家庭大悲剧的祸根。第八个兄弟季海磷，自从继承了父亲的财产以后，就成了投机商人，整天沉溺在跳舞场，酒吧间，乱搞女人，小家庭里闹得乌烟瘴气。他不但把60两黄金挥霍得精光，另外又花去了七千多元，背了五千多元的债，最后走投无路而自杀。
这个资产阶级家庭里的人，特别是青年一代，在解放后的几年来不断地发生了变化。最小的、排行第十的兄弟，跟季海磷是同母生的，同样受到母亲的宠爱。但是，他是在解放以后的新社会里成长起来的，大学毕业后就由国家统一分配工作，先后到了沈阳、太原等工业城市。他看到了国家社会主义建设的宏伟图景，受到了党和国家的教育，参加了青年团，把社会主义社会当作自己的理想。他一次次地把家里寄去的钱、衣服等原封退回来，并且在信上写道：“我不要家里的钱，我有自己的劳动收入。”他一再来信表示不要这60两黄金，也不要厂里的股份，只要求把他的名字从厂的股东册上抹去，以便做一个自食其力的光荣的劳动者。
在这个资产阶级大家庭的第三代里，发生了更多的变化。他们有的是农业科学工作者，有的是国营工厂的技术员，有的是专门从事茶叶生产的技术干部。那些年纪还小的，也大都参加了少年先锋队，骄傲地挂起了红领巾。他们热爱工作和学习，对这“传家宝”都毫无兴趣。有一次季慕卿家里讨论处理黄金的问题，他的妻子对两个还在初级中学念书的女儿说：
“你们将来长大了，我要给你们打金镯子，陪嫁，怎能不要黄金呢？”
“不要！不要！我们将来自己会劳动的，不要你的金子！”两个少先队员回答得很干脆。
这几年来，季慕卿兄弟看到了中国共产党和工人阶级移山倒海的伟大力量，知道了社会主义社会是不可抗拒的。1950年初，季慕卿曾派了第六个兄弟季培元到香港，把解放前存在那儿的20万元港币兑成美金，存入美商大通银行。当时在他的心目中，美国银行当然是最可靠的。但结果他错了，抗美援朝一开始，美国政府无理冻结了中国人民在美国银行里的存款。这个资本家和美国银行的联系也就从此中断。这期间，他每天阅读着报纸，接连不断的胜利消息使他震惊和感动，他完全没有想到，立国才一年多的新中国协同朝鲜人民，竟然挫败了世界上的头号帝国主义和许多邦凶国，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这时，季慕卿和季震元兄弟都已担任了上海区的抗美援朝支会委员，在购买飞机大炮支援人民志愿军的捐献运动中，他们厂便捐献了36，000元。抗美援朝的胜利使季慕卿认识到了新中国是不可战胜的。
“三反”“五反”运动中，季慕卿兄弟又一次看到了工人阶级的威力。在这次运动中，他们向工人交代了一些违法事实，后来被评为基本守法户。这之后，季慕卿兄弟管理生产的责任心比过去提高了。
解放后几年来，百达棉织厂厂房扩大了，工人比解放前增加了一半。过去只生产内衣胚布，现在已成为全能厂。它的产品全部由国营百货公司包销，企业有一定的利润可得。
这一切变化，使得“传家宝”在家庭中的重要性愈来愈下降了。季慕卿兄弟在学习第一个五年计划的时候曾经想到把“传家宝”继续搁在家里没什么用，但是在谈到如何处理的时候，家庭里就发生分歧。有的要继续留着，有的要打首饰，有的只肯买公债。这个争论，表面上是讨论黄金的处理，实际上是反映了兄弟和妯娌之间对社会主义改造的前途看法还不一致，于是这件事就搁了下来。
1955年11月间，上海私营工商业的改造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季慕卿兄弟听了毛主席在全国工商业联合会执行委员座谈会上讲话的传达，学习了各种有关文件，个个欢欣鼓舞。远在北方工作的小弟弟也一再来信鼓励他们争取公私合营。于是就在11月14日和19日召开了二次家庭会议，在上海的六个兄弟、妻子、母亲都来参加。会上，季慕卿和季震元向家属们传达了毛主席的教导，解释了共产党的赎买政策，资本家的前途等等。会上，大家很自然的讨论起如何处理“传家宝”的问题来了。他们回忆了家庭的历史，特别是对比了两个弟弟的不同道路，更认清了把剥削来的钱遗给子女，实际上不过是毒害后代。他们也谈了陈毅市长在上海市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上所作的政治报告的录音广播，国家社会主义建设的无限美好前途使大家感到兴奋。他们认识到国家有前途，企业有前途，子女有前途，资本家只要好好接受社会主义改造，逐步放弃剥削，同样有前途，那么还要把这剥削来的“传家宝”留着干什么呢？于是大家一致决定把藏的黄金全部拿出来兑成人民币后，投入企业，作为迎接公私合营的贺礼。有的还愿意把60两以外的黄金也拿出来。合在一起一算，共计有495两。会上还推选季慕卿、季震元、季培元三兄弟起草，给陈毅市长写一封信，报告这次家庭会议的结果，保证要在实际工作中好好改造自己，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