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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画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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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3-02-06
第2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年画
  洪忠佩
  我还依稀记得,相传古时有一种称之为“年”的怪兽,在冬去春来的某一段时日常常扰乱乡民,乡民无法,只好用燃放鞭炮进行驱赶,在噼噼啪啪声中,也就相安无事了,先人并把这段时日称之为过年。这个传统的节日——春节,沿袭至今。
  春节时贴年画,我说不清具体的来历,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与春联一样——喜庆、吉兆。
  在我最早有关年画的记忆里,是一张“五谷丰登”的年画,画面上头扎头巾的农人簇拥着一筐麦穗,筐上贴着一个“丰”字,筐中的麦穗金黄、饱满。古有“望梅止渴”之说,但在那个充满饥饿的年月里,我时常望着“五谷丰登”的年画,肚中还是咕咕直叫。那时的年画很少,除了“五谷丰登”之外,也只有工人炼钢炼铁的,解放军守卫边疆的,工、农、商、学、兵手举语录的。当时的年画,虽然只有三五分钱一张,但能买上一两张贴在堂前的,便可以算是殷实人家了。
  我上小学的时候,年画就有了一些变化。譬如:可爱的少年坐在红鲤鱼上的“年年有余(鱼)”,脚踩风火轮的“哪吒闹海”及剧照似的“天仙配”、“西厢记”、“五女拜寿”等等。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我对年画上的人物画十分痴迷,常常偷偷地描摹,用铅笔画画不过瘾,就用“锅黑”、炭灰和水当墨,采一种不知名的草籽捣烂当红颜料。颜料解决了,纸张却成了难题,铅笔描摹,一张小纸头便可,用上了“颜料”,纸小了无法下笔。我曾用母亲买盐找下的几分零钱买过白纸,画了几张之后,也就不敢奢想了。之后,只能不了了之。
  我不想去忆起那段往事,但它在生活中真实地存在过,就像创伤愈合了疤还在。
  许是少年的情结,我对年画情有独钟。这些年,无论是走亲访友,还是下乡采访,一有机会我都不忘去农家堂前看看,尽管一些年画是崭新的,一些年画是传统的,却从中可以看出乡村一些观念与习俗的变迁。传统的年画有“松鹤延年”、“福禄寿图”,有“迎春纳福”、“招财进宝”的童男童女,有墨竹、花卉;现代的有高楼林立的城市风景、波涛滚滚的大海风光,有雪域高原、草原牧羊,有名车、宠物,有唇红齿白、黑发飘逸的靓女,也有百元一沓的大钞……年画是一种文化的载体,它应是一段时期文化时尚的综合反映,政治的、经济的、民俗的,像季风,曾经或正在吹拂着。透过年画丰富的色彩,我努力读出其中的故事与风情,寻找年画与乡村的和谐。
  乡人对年画的迷醉,也像对土地一样。挨近年关,我曾见一位上了年纪的菜农,在镇上卖完一担鲜嫩的蔬菜,就去年画摊前挑年画,面对画面各异、色彩斑斓的年画,他选得很仔细,那认真的样子,俨如是在精选来年耕作的种子或苗木。他把年画选好、卷起,放入菜篮中,脸上的神情充满着满足。望着菜农远去的身影,我记忆中不同年份的年画以及不同岁数的乡人的影像,交替着,变幻着。我想,不管是何年何月,年画中的故事与意象,让乡人找到了一种精神的慰藉——如阳光般照耀着、温暖着。
  走了月亮,来了太阳。日子一天天流逝,年一年年过着。或许是年画的喜庆与吉兆,抑或年画中蕴含着人们的某种企盼,农人、农村,以及那一茬又一茬生长庄稼的土地,都不易衰老。
  (年画选自大象出版社出版的珍藏本《朱仙镇木版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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