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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老张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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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3-02-08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农民老张
  王忠范
  我是在下乡扶贫时认识农民老张的。
  三年前那个春寒料峭的春天,我走进老张家的小院,见他正收拾粪肥穿一件破旧的棉袄,一顶狗皮帽子在头上呼呼扇扇,脸上的皱纹里尽是汗珠和忧郁。他因妻子的一场重病,欠下了外债,日子从此沉重起来。老乡的脸上没有笑,但那双苦涩的眼睛还透射着一种顽强的光亮。他少言寡语,好像张开嘴只有一句话:“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的。”看来他相信自己,他活得有劲头有信心。
  春播前,我给村里争取来一台小四轮和五千元贷款,组建扶贫联合体,老张自然是其中的成员了。征求他的意见时,他似乎很为难,使劲揉搓长满老茧的手,闷哧了好半天才说,我不想参加,那是小帮哄。他相信自己的那双勤劳的手,他有一股犟劲。不久,他花高价赊来一匹老马,又拴上了小破车,犁杖、耕耙、磙子也都修好了。老张总是挺胸昂头,走起路来步子又大又快,尽管承受着生活的重压。
  开始种地了,我们把种子、化肥送到老张的家里,他眼角有些湿润,不断重复着两个字:谢谢!栽土豆那天,风和日丽,很暖和。我们几个人跟老张一起下地,可老张什么话也没有,默默地扶着他的犁,摇着长鞭吆喝着他的那匹老马。这天晚上,月光泼满小村,泛绿的小草把阵阵清香送进窗子。我们和老张一起研究调整产业结构和科学种田,他情绪饱满,眼睛一眨一眨,似乎有另外的种子播进了他的心里。
  小苗拱土,满地新绿,老张忙铲忙耥,身子骨像一张不知疲倦的弯犁。然而,七八月间的一场洪水无情地冲进了小村,也冲进了老张心中的庄田,老天的那张脸一直阴沉着。老张拎起铁锹,踏着泥泞下地了,他一垅一垅地往外排水,他一棵一棵地扶起倒伏的谷禾,像侍弄孩子一样侍弄每一棵庄稼。这样,一干就是半个月,这要付出多少汗水和辛苦呀!他硬是从洪魔的嘴里夺回好收成,仅黄豆就打了七十多麻袋,收入超万元,这一年他脱贫了。老张露出点微笑了,但并没有添置什么,还是在琢磨属于自己的那片黑土地。转过年,他早早串换良种,他早早下田灭茬整地,满身泥土,一张脸被风吹得通红。他说,咱是农民,就得没黑没白地抠哧庄田。他的话使我得到了两行诗:把土地装在心里/掏出来便是丰收。
  去年,老张把自己的土地当成实验田了,从换种到调茬,从施肥到用药,从种植到管理,每一个环节都是科学的方法,每一步都讲究现代技术,那样精心与细致。可他明显地累瘦了,头发稀疏得像田头的一蓬杂草。他还是什么都不说,只相信心血和汗水不会白流,只知道自己也是一棵庄稼。一夜秋风,遍地金黄,大豆、谷子喷吐出浓郁的芳香,老张又获得了一个金灿灿的丰收。人们惊奇地发现,从来就沉默寡言的老张,下地时竟哼起小调了。我又来到老张家里,他非要请我喝酒,说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他对生活对未来总是充满信心和期望。
  老张的名字叫张文学,大兴安岭下六合乡牧奎村普普通通的一位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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