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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城改建的忧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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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3-02-13
第1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神州情思

  名城改建的忧虑
陈肃
江南的绿越来越浓了。就拿我所在的江苏省常州市来说,那一望无际的现代高楼林里,已有茂叶繁柯的绿化夹道,有长长的绿化林带,有乔木萧疏、芳草芊绵的广场。至于那数不清的住宅小区,也是灌木高柯,幽荫满园。
  这些绿化广场,有些由旧公园改造,而住宅小区和新辟的街道,多数是在穷檐曲巷的拆除基地上兴建。有人说,常州真是“硬硬心肠”拆古房,于是城市交通流畅了,空气改善了,风景优雅起来,市民多了休闲去处,当然也为招商引资营造了良好的环境。
  然而就在大批拆除古房的热潮里,也引起许多议论,许多遗憾。该拆的拆了,不该拆的也拆了。
  常州本是江南文明之乡,历史名人之多,龚自珍就有“东南无与常匹俦”的评语。名人多,名宅也多。十多年来,常州毁坏名士故宅之状,亦可说冠于东南。首先是洪亮吉(清代著名经济学家、文学家)的故宅内,本有楠木“风雪授经堂”和清雅书屋“更生斋”,却拆毁了,在其地盖起银行大厦。继而盛宣怀(清末邮传部大臣,洋务运动家)的故居,楼横堂列,气势恢宏的一百余间,亦夷为平地,至今草莽丛生。又如黄仲则(清代杰出的诗人)的“岁晏苦听风声愁”的“两当轩”,一会儿拆除一角,一会儿掀去屋脊,均由文管会出面交涉,才停下手来。由于长年不加保护,已呈半倾圮状态。眼下,晚清文学家、史学巨擘屠寄的宅院,又列为“移建”对象,实际上是拆十移一,难道文物也可以“移迁”?清乾隆时宰相刘伦的故居已被拆除,而他的出生地,一个有楠木厅堂和砖雕石雕门楼的故宅,也已在墙上刷了个大大的“拆”字。曾被文物专家陈从周评为全国五十家最佳园林之一的“近园”,清代文学家杨兆鲁的私园,至今仍被一家宾馆占用着,园内轩阁花厅改造成客房。古园环境遭受如此破坏,令人痛心!
  还有些建筑,虽不属名士故宅,如恽氏庭院,费氏花篮厅,杨氏雕花楼等等,均为技艺精湛、雕工雅致的江南明清风格建筑。可惜有的已拆成半拉,有的已灰飞烟灭。
  目前,情况真有些紧急。常州的一条著名的街——西沄里,当局决定改建,因此这条街上的明代尚书故居,南宋邹浩祠,明末传胪庄应会故宅(人称传胪第)等,均在拆除之列。有的领导说,常州只需要保存几个重点文物,如苏东坡故居、瞿秋白故居等即可,其他名人故居一律要为经济的发展让路。有的领导还提出一种理论,叫“文物集中”论,就是把名人故居都迁移到某一地方,实际上十取其一,装装门面而已。原拟将苏东坡晚年居住的“藤花旧馆”也移建,因遭到市民强烈反对而暂时罢手。目前这种“文物集中”论仍在起作用。——难道保护文物与经济发展真的是水火不相容吗?笔者认为,名人故居恰恰是极宝贵的旅游资源,就看主管者如何处理和利用了。
  常州古宅的拆除,都是成片型的。小至数千平方米,大至数万平方米。每次拆除后,桁梁柱堆叠成丘,门窗挂落狼藉。然而就在这灰蒙蒙的天地里,却可以看到苏州同胞、无锡同胞的影子。十年前,无锡人曾想出资四百八十万元,买下常州的一座古桥,由于文管会的干预而告吹,但古桥也终于湮废了。现在的无锡友人,到常州来只是采购旧木石料,尤爱纹饰精美的门窗槅扇,石皮石墩。光垫柱子的鼓礅,就买了八百余枚,心满意足地运往无锡。而苏州朋友却总是拣完整的院子买,将桁梁柱进行编号,并绘草图,然后拆楼拆堂,连假山风亭和石井栏都不放过。
  有人说,苏州商人“脆”得像猫,悄没声地就能将好东西“叼”走。譬如常州市一家公园改建成绿化广场,他们先将两座湖石假山运销到同里镇,后按照有关部门的规划,要将原公园内的文物集中于广场一角,称之为“延陵遗韵”,那儿也要造一丛小山。于是他们又从苏州买来石料。我们且不论这“文物集中化”的弊害,只说这假山的一拆一建,苏州商人两头赚钱。
  我曾经与一位苏州商人交谈过。原来他在常州已拆了十年的古屋。
  我问:“你将拆下的古房运销到哪里?”
他笑笑说:“当然是到苏州啰,城里要,乡镇也要。我们将常州的古房材料运到那儿,再按原样复建起来。你是知道周庄的,周庄靠古建筑发迹,它走红,把其他乡镇也带起来了。现在浙江也掀起古建筑热。”
  我听他这一说,倒想起一个有趣的譬喻。
  有人说:常州像一只春蝉,要脱下一件古色的蝉衣,然后爬向高枝去发出响声,在更高的层次上表现自我。然而谁晓得呢,蝉以发出响声为荣,而它却不知道,按中医的理论,如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它所抛弃的蝉蜕正是滋补嗓门帮助发音的最佳中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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