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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兵的雪域情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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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3-03-04
第10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闪光的足迹·散文特写

  高原兵的雪域情
  岳耀文
  战友高原兵,一个特别的名字,把他与青藏高原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高原兵的名字是爷爷取的,爷爷期盼着孙子长大能上高原当兵。爷爷是十八军老战士。五十多年前,部队沿川藏公路西进,边剿匪边修路。4月的天气奇冷难耐,在翻越海拔五千多米的业拉山时,皑皑白雪铺天盖地,达一米多厚,爷爷的左腿冻成了重伤,失去了知觉。部队将他送到公路附近的一户藏族牧民家养伤。牧民次仁让妻子用秋天剪下来的羊毛,给爷爷缝织了棉裤,用浓浓的松子水洗腿,可一切竭力的救治都未能保住爷爷的腿。后来不得不转回内地医治,膝盖以下的部分被锯掉了,落下终身残疾。
  那年冬天,听说招的是去西藏的筑路兵,爷爷好几宿没睡着。他明明清楚西藏的艰苦,可一想到雪域的闭塞落后,想到那家待自己像亲人一样的牧民,爷爷的心里就抑制不住地发潮。他给孙子报了名。验兵体检、政审特别顺。可接兵干部不要,理由简单明了,年龄太小,只有十六岁。爷爷急了,拄着双拐,找到接兵的:川藏线当年我没修好,就让孙子继续去修……得知老人曾是和平解放西藏的功臣,望着老人那条只剩半截的残腿,接兵人的眼眶盈满了泪光。十六岁的小高破例入伍了。
  一群新兵被大篷车卸在雪山腹地——川藏公路然乌沟天险的时候,好多战友都被高原恶劣的气候折磨得哭了鼻子。尽管头痛欲裂、眼冒金星,高原反应厉害,高原兵就是一声不吭。他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子,卸东西、搭帐篷、支锅灶,忙前忙后。他想起了爷爷。
  1991年夏,帕龙藏布江上游的米多拉山冰湖突然暴泻,数亿立方米的雪水排山倒海,直扑下游。紧急关头,高原兵想到连队后面的两户藏民。他抱着孩子,背着糌粑,手提酥油桶,摸黑朝山上攀去。一趟、两趟……等把家什、大人、小孩转移到山上的安全地带时,天已大亮。
  搬到山坡高地的连队,成了汪洋中的孤岛。抢出的大米,面粉已所剩无几,山上的野菜也被反复搜挖得很难找到几棵。连队决定派二十名党员去八十公里外的团部背运粮菜。高原兵争着要去,却被“卡”了下来。指导员知道这位要强的小伙子心里憋闷:“不是说你不行,关键你不是党员。”
  背粮突击队出发那天,高原兵将已经写好的入党申请书郑重递给了指导员。
  通往团部的路段已被洪水洗劫得支离破碎,无路可走。他们只好攀悬崖、涉冰河、钻丛林,在层峦叠嶂的雪山峡谷中穿行。高原兵人虽小,肩背的东西却最重。当他把五十公斤大米,历尽千难万苦背回连队时,一下子瘫倒在地。战友们发现高原兵身上捆系粮食的背包带深深地勒进肩胛骨,橄榄色的军衣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
  几天后,支部会上,高原兵被一致表决通过加入党组织。
  体格健壮的高原兵一直把生病不当回事,可一次感冒却差点要了他的命。
  部队修筑中(国)尼(泊尔)公路曲大段时,他和战友在齐腰深的雅鲁藏布江水中开挖挡墙基础槽道。雪融的江水砭骨透心。已经咳嗽连连、鼻涕不断的高原兵,又连续在江水中泡了三天。那日中午,他双腿发软,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战友们急将他送到四百公里外的拉萨抢救,医生责怪道:“怎么才送来,再晚来一小时,可能就没救了。”已由感冒转为肺水肿的高原兵高烧不退、呼吸困难。住院几天,稍有好转,他就急不可待地叫着要出院:让我出院吧,好把疾病给“放的假”抢回来!
  沱沱河段青藏线改建工地,他接到妹妹发来的电报:爷爷病重,想看你一眼,请速归!部队大干正酣,为赶在大雪冰冻前完成余下的路基工程,部队夜以继日全天候施工。作为连队骨干、代理排长,怎么能在这节骨眼上离开呢?一个月后,家里又来一份电报:爷爷病故,后事已处理好,不用回来了。高原兵木鸡似地立在风中,奔涌的热泪打湿了电报……天有不测风云。去年隆冬,正在西藏日(喀则)江(孜)公路备料的高原兵的心被突如其来的噩耗炸得粉碎:从未见过面的三岁女儿不幸暴病夭折。他痛不欲生,将青年丧子的巨大悲痛深埋于心,依旧一如既往地干在工地。外刚内柔的他渴望用距离、时间和整日的忙碌消释积压心头的深重悲伤……前不久,我在邦(达)昌(都)公路——西藏首条通县油路施工工地见到正在风雪中忙着运料的四级士官高原兵。高原强烈的紫外线和一年到头肆无忌惮的风沙把这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打磨得肌肤粗糙,紫黑色的脸庞“藏光”泛泛、沧桑纵横。他深情地告诉我:如果可以,我愿在西藏干一辈子……对于失去亲情,高原兵有憾无悔;对于高原,他的生命已融入了脚下这片高天热土。
  (作者单位:西藏拉萨市武警交通二支队政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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