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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难忘的“冒险”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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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3-03-22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一次难忘的“冒险”
  储福金
  刚参加塞尔维亚和黑山共同国家(前南斯拉夫)三十八届国际笔会时,就听说会议有一个惯例,将各国各地来的作家分成若干个组,到这个国家不同的地方去。
  开始告诉我们,要将中国作家访问团分成三个组,我们就不安了,关键是语言,几个人中只有中国作协外联部工作人员懂英语。到分组方案下来后,我们还是被分成了三组,只有我是单独一个中国人,我去的城市克鲁舍瓦茨路途远,需要在外面过一夜,活动两个白天。
  车来饭店接我的时候,我只有硬着头皮上了,有一点交出去了的感觉。一上车,身边马其顿的作家便与我搭话,我只能摊摊手,听着一车的外国语言,心想:“冒险”旅途就此开始。
  下了车,塞尔维亚作协的大胡子把我介绍给当地来迎接的作家,无论他们对我说着什么,我只是握手、点头、微笑。他们发给我一张单子,文字看不懂,但我从单子的阿拉伯数字上能看出那是活动的时间表。
  先去参观的是博物馆,从地形与建筑的模型,我知道那儿曾是个古堡,四周的橱柜里展着古旧的文物,在墙角,我还看到了一台旧时的洗衣机,木制手动的。
  出博物馆门,一阵风卷过,整片高大的树林同时飘落下黄叶来,漫天飘洒着,落得那么均匀,身在从未见过的奇景中,真想停下来拍一张照,但我告诉自己要跟着队伍,如走丢了,都无法找人问到去路。
  来到了市街道旁的一所大理石建筑。这里与贝尔格莱德的老城建筑相同,没有很高的楼,一般都是三四层高的欧式风格建筑。街道也不宽,到处有着绿树与花丛。踏上阶梯走进建筑,迎面大厅的石门框上贴着三十八届国际笔会的大海报。在大厅里举行了一个欢迎仪式,看上去像市长会见并致词,随后作家与当地的人端着酒杯,三三两两地在聊天。我独自坐在一边,带着笑,看着四壁满满的彩壁画,画中人物头上缠着头巾,想来是奥斯曼时期的作品。
  午饭以后,看过一座古堡的残垣,车进一座小山,来到坡上的教堂,想是个有名的教堂,教堂的建筑印在了明信片上。神父很热情地在教堂里说了一通话,不知是布道还是介绍教堂历史。教堂四周风景很美,到处都是开着的花。在花丛间的小房外面,摆着长条桌凳,大家坐下来喝一杯,有喝咖啡的,有喝酒的。我用午饭时学来的塞尔维亚单词:“伏特”,要一杯水。“伏特,伏特”,教我单词的女诗人笑着大声重复着,大家都朝我鼓掌。
  于是我感觉到了交流,我从他们的手势动作里,多少能理解一些意思,这是人与人一种原始的交流,我不再感到隔膜。到晚上举行诗会前,扛着摄像机的电视台记者来采访时,那么会说话的大胡子,脸和眼都偏向着长话筒,我却正对着摄像镜头,我说了从博物馆出门,那一阵秋风中金黄落叶飘飘如同仙境的感觉。我知道他们听不懂我的话,我说得很自如很有风采。这一点他们也许能从我神情中感觉到,摄像机一撤,大胡子便叫着抱着我拍着我的背。
  晚饭在一个山中的特洛亚度假村就餐,开过了诗会的作家意犹未尽,在餐桌上继续说诗诵诗。后来他们唱起了歌,一首接一首歌地唱,唱得是那么地高兴。中间他们停下来,一位女诗人朝我张开嘴扬扬手,我懂得他们是叫我唱一曲,我想西方的歌正适合着他们浑厚的嗓子,我就给他们听一曲中国有东方特色的调子,我唱起了苏州评弹《蝶恋花》,尽量唱得悠扬宛转,唱完了,他们静了一静,才鼓起掌来。
  住宿就在度假村,往客房去时,夜已深了,朦胧山景之上一轮明月,外国的月儿与国内看到的一般圆亮。一位女诗人叫住了我,在一张留言条上写着:8:00,后面画一个小人躺在床上;8:20,后面画小人站立;8:40,后面画一把刀一把叉;9:00,后面画一辆小车。所有图形都极其简单,小人则画一个圆圈下面一个方块,方块两边下面各画两个小椭圆;小车则画一个方块,下面两个圆。这张起床、吃饭、出发的时间表是那么地明白,在贝尔格莱德我还曾为此烦过心呢。
  第二天参观了农家以后,到一所学校参加诗会,学生给我们表演了节目,一个缠着七彩民族腰带的女孩与一个手捧古老奶罐的男孩跳着欢快的舞。南斯拉夫的孩子真漂亮,会后,我邀两个孩子和我一起照相,好多学生都上来,在我的两边身前站着蹲着。
  午餐,场面很大很热烈,铺着桌布的长条桌拐了一个弯。就餐时,来访的作家与当地的作家都轮流起身来致词、朗诵诗。后来,大胡子站起身说了几句话,隆重推出似地手伸向我,并把手往上扬两下,对着我的是所有的眼光与一片掌声。我知道是让我唱一首中国歌,告别在即,我有点激动。我站起端着酒杯致词:腰扎!(朋友)舍弗里!(干杯)我把双手四处点着并尽量张开:来波!(好)在唱歌前,我还朗诵了一首古诗词: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在我朗诵与唱歌的时候,在场的服务人员都停止了工作,厨师也走了出来。我还从来没有这样用最尽情的方式与那么多的人交流。
  该走了,他们把七彩腰带与古老奶罐送给了我,车过一家送行人员的门口,他邀大家喝一杯,院子里有一个水池,清水从石中流出,四围都栽着鲜花。女主人给每位来访的女性剪一束鲜花,还特意送了我一束。告别时,所有的作家不分男女都与我拥抱道别,说着:腰扎。
  回到贝尔格莱德我住的饭店,我走进餐厅找到正开始用餐的中国同伴,回转身来向领我去的服务员用塞语致谢:格哇啦。(谢谢)我的语言、手势与神情,引来了同伴的惊异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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