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花钱而花钱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小品文

为花钱而花钱
黄志国
去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下午，我正在赶着整理年终总结材料，通讯员跑进来说：“接待室有你的紧急电话！”我跑到接待室，拿起了听筒：
“哪里？”我问。
“洛阳市第一初级中学校总务处，你是……？”
“城市建设委员会，有什么事情请你跟我谈吧。”
“我们要买十亩地作植物园用。”
“不是已经给你们拨了七亩国有地作植物园用吗？你们没接到公文吗？为什么又要买十亩呢？”
“公文收到了，可是……”对方支支吾吾地没说出来。
“七亩地不够用吗？”我又问。
“不是……哦，是是，是不够用。”对方显然有点慌乱了。
“到底为什么又要买十亩地呢？请详细谈一下吧。”我又追问了一句。
“为的是——那个，有一笔钱要花出去。”对方踌躇了半天，好容易回答了这么一句。
“为了花钱？”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我又追问了两遍，确实证明我没有听错之后，我就要求对方把情况认真地介绍一下。
对方因我一再地发问，似乎显得紧张而又发慌，但是又不得不回答，也可能是这位同志怕完不成上级交给的任务，所以他终于回答了：
“情况是这样的，我们也很为难，前些天市文教局拨来六百元，要我们在年内花出去。我们觉得买七亩地可以完成花这笔钱的任务，植物实验用地也的确是需要的。谁知道你们拨给我们的是国有土地，只花出去几十元，现在市文教局要我们年内一定把这笔钱花出去。可是今天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八号，办别的……来不及。”
“真是岂有此理！”旁边一位同志大概是听见了我们在电话中的交谈，很气愤地说了一句。
我当时却没有想出更好的回答，只好跟对方说：
“我们可以向市文教局打个电话。”
“不能！不能！没有必要！同志，千万……。”我没有管他，把电话耳机放下了。
我把电话耳机刚一放下，接待室里的同志（显然他们大致听清了我们在电话里的谈话）就议论开了。有一位同志好像很知道这方面的情况，说：“这种事不新鲜，好多单位都有。钱花不出去，上级还要批评呢！”他还没讲完，另一个胖子接住说：
“一季度扣，二季度紧，三季度松，四季度大撒手。这是规律……。”
另一个带有湖南口音的同志，接下去说：“是啊，咱们有些管钱的同志，他们的原则是：宽打窄用总比窄打宽用好。他们费尽心机想尽办法向上级要钱，花不完，又舍不得把钱交回去，于是冬天就买电扇，夏天就买火炉……”
因为年终总结材料还等着我去整理，所以我没有听完他们的议论就回办公室了。但是当我整理完总结材料以后，我又想起这件事，我觉得这类事情的确不是个别的，有向报纸投稿公开批评的必要，于是就找了几位同志来一起商量。当我把方才打电话的事情谈了之后，小刘首先跳起来说：
“真有这样的事？这得狠狠地批评！”
“不行吧！弄不好自己也惹一身骚……”老李慢吞吞地说。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刘两眼睛瞪的溜圆，不满地问道。
“你不知道，咱们城市建设委员会系统所属的单位也有这种事情，也是有钱花不出去。”
“什么？我们也有这种事情？”
“去年我们机关不是也派我和老高到天津、青岛、沈阳……去完成花钱任务吗？”王技术员插了一句。
“怎么搞的！批评到咱们自己头上来了。”小刘生气地说。
“好！那我们就同人家一块检讨好了。”总务科王科长说：“不过，这类事情可也不算少，市公共事业局钱花不出去就买自行车，买最好的，花呀，花！也还是没花完！市公安局副局长还批评总务科说，叫你花你就花！据说有钱不花还是赶不上社会的发展，‘右倾保守哩’。有一个单位还举行什么招待会，大请其客，也是为的花钱。”（附图片）
“这笔结余都花完了吗？”
“连两毛钱都没有让它剩下！”韦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