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英国的版画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谈谈英国的版画
英中友好协会艺术委员会主席　理查德·卡来因
版画起源于利用木版来印制图画，对于这个重要的发现，我们应当感谢中国的伟大文明。早在六世纪就有一部分中国的木版画被带到欧洲去，当时这个新的艺术，却没有立刻受到重视。欧洲中世纪早期唯一能接触书籍的僧侣和牧师们，在连续八百年的期间，仍然继续在羊皮纸上用手工抄写附有插图的宗教和历史文件，所有这些插图也同样是用手工画出来并加以着色的。
欧洲版画的真正诞生是中国另一个伟大发明——造纸——的结果。这个发明使印刷有了实际的可能，于是在1476年，威廉·卡克斯敦便在伦敦建立了他的第一个印刷所。
此后，艺术家们便有了一个艺术表现的新方法。在这以前，艺术家接近人民的唯一途径是中世纪教堂和市政厅墙壁上的雕刻和壁画，着色窗玻璃和壁毯。而在这以后，这种拓印版画就被用来为书籍进行设计和加插图，成为我国艺术最伟大的支流之一，成为我们有正当理由引为自豪的一种艺术。
但是，我们并没有忘记，在奠定这部门艺术的基础方面，应当感谢中国的，事实还不仅是这样，一些最伟大的插图家，像俾兹利等，都是从中国的艺术中取得灵感的。因此，英国艺术在新中国的首次展出应当是版画，这是完全适宜的。英国艺术家非常重视这个把他们的作品送往中国的机会。事实上，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搜集到数倍于这次展出的大量展品。
这次英国版画展览计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包括一些年轻艺术家在内的现代英国最著名艺术家的作品，另一部分是从过去的年代里选出来的用以介绍英国版画发展史的作品。在这部分作品中，我们曾努力搜集了从十六世纪最早出版的印刷书籍起直到现在为止的大部分大师们的作品。展品中还包括了由著名艺术家所设计并加插图的原版书。
最早的印刷书籍叫做“木版书”，因为每一整页（包括文字、插画和其他图案）都是用一整块木版刻下来的。这样，自然就使印刷成了一个很慢的过程。活字版排印方法的发明是一个重要发展，以后，需要在木版上刻的就只剩下插图和图案，即所谓“木刻”了。
在整个十六世纪中，这种新的版画艺术的发展范围很有限。仍然只有少数人能够阅读，书籍的发行数量还是很小。学者大部分还只限于教士，而书籍主要是用拉丁文写的。书籍的较广泛的印行，是从一些学者第一次把圣经译成了英文开始的，在这个时期，英国手工艺人的伟大贡献就是设计和印刷圣经的译文和圣经的注释。这些版本所达到的完美和和谐的高峰，还从来没有被超越过。自然，这些早期的善本书现在还是非常珍贵，而且有的已找不到完整的版本。由于在伦敦的一个私人收藏家的慷慨大度，使得我们能够从他所藏的十六世纪的原本中选出一部分来参加这次的展出。
值得指出的是在约莫两百年之后，同样的木刻技艺被应用于完全不同的另一类书里，即所谓通俗小册子里了，这些书是由书贩以一辨士多一点的价钱沿门挨户叫卖的。这些通俗小册子原是供穷人阅读的，但不幸的是这些书的内容并不能使读者喜欢，它们大都带有迂腐的道德气味和枯涩无味的说教。例如“少年道德故事”或
“戒懒惰”等等。这次展出介绍了由爱撒克·克鲁克香克绘制插图的这类书籍。他的儿子乔治是狄更斯小说的著名插画家。
英国版画独特风格的形成是由伟大的英国画家威廉·荷加斯（1697—1764）完成的。这时已更多地用铜版来代替木版，因为铜版印出的线条更为细致精美。在荷加斯的那个时代，艺术家主要依靠宫廷和贵族来收买他们的画。但荷加斯却用铜版推广他的画，他把自己的画刻成版来拓印，廉价售出，他就能和更广大的公众发生联系，而较少依赖有钱的恩主了。
固然，荷加斯往往喜欢用这类题材教训人，例如饮酒或其他恶行的害处等等，（我们这次展出了他的著名的“金酒巷”）而较少为人民的痛苦和忧伤呼吁，但是他却是第一个描绘一般人民生活的英国伟大艺术家，例如我们在他的伟大创作“萨特克的市集”里就可看到这点。他是英国的大众艺术的开山祖。
在十八世纪后叶和十九世纪初期，大众化的艺术获得了繁荣。版画是在铜版上腐蚀或雕刻出来的，有时是用飞尘式凹版制出来的。由于铜比较软，所以每块铜版只能印出有限数量的画，而且每张画都须用手工来着色。詹姆士·歧尔雷和他同时代的人曾用这种版画作为评论当时政治和社会问题的一种工具，仿佛漫画和讽刺画的形式。
我们在看这种通俗漫画的时候，常常为它们攻击当时反动政策的勇气所惊服。
（通俗漫画是已经逝世的法兰西斯·克林金德博士所研究的一个重要项目，我们曾从他的收藏里借了一部分作品来展出）。歧尔雷的一些画反映了公众反对同法国作战的情绪，例如在标题为“约翰牛的历程”的画上，我们可以看到约翰牛（英国的象征）吃得胖胖地，自满地坐在火炉旁边，接着他就参加了战争，最后则狼狈不堪地残废而归。还有一些讽刺牧师强使人民严守安息日清规的画，例如：画着一个清教徒在星期一吊死一只猫，因为这只猫在星期日杀害了一只老鼠。
其后，当拿破仑的侵略野心已因侵俄战争的爆发和他威吓着要入侵英格兰而变得十分明显的时候，在罗兰德松和年轻的乔治·克鲁克香克的画中都发出了举国团结防御敌人的爱国呼声。后面的一位画家曾根据著名的俄罗斯版画创作了几幅讽刺波拿巴（即拿破仑，俗称“波拿”）的漫画。
书籍插图也继续保存了漫画的幽默传统。特别是罗兰德松、约翰·李治和乔治·克鲁克香克的作品。后者在描绘狄更斯的著名小说里的工人和中产阶级生活中的悲剧、幽默和情感，以及他们的平凡的日常生活方面，曾证明是狄更斯的非常好的合作者。
汤姆士·比维克是英国伟大的书籍插画家之一。他不是一个漫画家，而是主要从事于刻划自然界的美丽景物的画家，在他著名的关于动物和鸟类生活史的版画中，他不用铜版，而恢复了木版的使用，在雕刻时他使白的面积突出，而以黑的面积作背景。对中国观众说来，他的印在丝织品上的画将会是特别有趣的。比维克通过一些亲切的景物，那成行的树篱、池塘和用草覆盖的小舍等，把英国乡间的情调艺术地典型化了。
在十九世纪初期，出现了例如石版术这样的一些新印刷方法。用蜡笔把图直接绘在石面上，或者刻在钢版上，这样就能无限制地印刷版画，并使画面鲜明。带插图的书和版画当时已能更大量地印出来。于是，许多著名画家都转向书籍插图，并雇用专人来进行雕刻和石印，而这样就使最后的成品常常失掉了原作的精华。这情况在十八世纪末约翰·富拉克斯曼为荷马著作所作的插图中，特别明显。富拉克斯曼原画（在这次展出中有他的两幅画）里的那种有力和奔放的线条，经过雕刻匠的手艺，在最后印出来的书中，完全看不到了。
十九世纪中叶的插图中，以儿童书籍插画为最有趣和引人喜爱。雷·卡尔特科德、该脱·格林阿威和华尔特·克朗的作品具有一种魅力和独创性，而他们设计的彩色图案又给予这些书籍以一种和谐的特点，这在当时正是一般的书所缺乏的。
十九世纪末，威廉·莫里斯领导了一个旨在恢复哥德式的形式和方法的拉菲尔前派的艺术运动，他同参与这个运动的其他画家如罗塞蒂等一起，大规模地设计和印刷了中世纪文学中的一些杰出作品，并恢复了木刻的应用。这次我们展出了一些经他自己批注过的校样，他的杰作，他为乔叟的“坎特伯雷故事集”刻制的插画，可以说是英国书籍设计最优秀的作品之一。
今天，追随于莫里斯之后，有些私人出版社正在印制设计精美和带有插图的书籍。但是这些出版社的那些巨大的、装饰漂亮的出品很难令人感到亲切，而且也绝非一般公众的经济能力所负担得了的。印制这些艺术品只是为了给少数人作为独占的财产。
1920年，木刻的复兴终于导致了木刻家协会的建立，石版画作家的息聂费尔台尔协会也活跃起来了，艺术家们就开始致力于普及他们的版画作品。一些比较大胆的（虽然人数还很不够）出版家曾冒险雇用了版画家来设计一种可以廉价出售的带有插图的书籍。同时艺术工作者国际协会也曾出版并广泛展出了一系列的石版画。
今天，艺术已具有新的作用，通过我们的作品在其他国家的展出，同时由于这些作品多少反映了一些我们的生活和思想方式，我们希望能做出一项更重要的贡献：在我们和世界人民之间，建立起一种普遍的友谊和联系。（附图片）
驿站马车（又名“客栈院子”）　威廉·荷加斯（1747年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