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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设计新机车的路上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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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6-05-06
第2版()
专栏:

  在设计新机车的路上
本报记者 刘衡
1954年冬天,大连机车车辆制造厂技术科科长宋伟仁接到了一个新任务:把技术科改成设计科,设计出“1—5—1”新型货运机车来。乍一听,宋伟仁好不欢喜!咱们中国出现火车,也有八十多年历史了。按机车的种类,不下百多种。可是,不论哪一种,都是外国货。咱们中国自己设计的,还没有一台。这些外国机车——就拿数量最多的冖丂1来说吧,有的人把它叫做“万能机车”。不管这个国家天气冷热,煤的质量好坏,它都能开能走。至于走起来是不是能够拉多、跑快、省煤、安全,它就不管了。宋伟仁早就悄悄想过:“什么时候咱们国家能够根据自己的具体情况,设计一种新机车呢?”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到了!
可是,一想到这个设计任务是落在自己头上,宋伟仁又发了愁:“这是从没做过的事,咱们做得了吗?”厂的党委书记巫敏看出了他的心事,对他说:“解放以来,有多少没做过的事,咱们不都做了吗?国家需要新机车,应该把它当作政治任务来完成。”副书记张察金也跑来鼓励:“人多成龙,没有做不了的事!何况,还有苏联专家要来……”
十一月,技术科改成了设计科。以前,全科二十几个人,一间房子全坐下了,一睁眼,全都看见了。一张嘴,全都听见了。现在——好!一下子增加到一百多人,占了一层半楼。人员来自四面八方,他们都把眼睛望着宋伟仁,都在心里等着他。可是,宋伟仁呢,他心里也在等,他在等苏联专家带来帮助。
不久,苏联机车设计专家阿布拉莫夫来了。他的确带来了许多帮助。其中最大最大的一个帮助是:打破了宋伟仁单纯依赖专家的思想。
有一次,他们把一张设计好的图纸交给专家,请他审查,用红笔改一改。可是,不行!专家把他们喊住,要他们谈谈为什么要这样设计?有什么根据?它好在何处,坏在哪里?谈完了,就把图纸还给他们,要他们自己修改。专家说:“每个国家的人民应该学会用自己的脑子、自己的手设计自己国家的东西。要想学会,一切都要亲自去做。”
回去之后,宋伟仁想了很久。他对他自己说:“我们两个肩膀挑的是两付担子呀!我们不光光是要把机车设计出来。而且要通过机车设计,培养一批设计机车的人才。不用脑子,不自己动手怎能完成这样重大的任务呢?”
有一次设计灰箱。一看,容积比苏联的要小。大家认为不合适了。专家说:“苏联钢轨宽窄、桥梁大小都跟你们的不一样,你们根据什么说它小?”宋伟仁就派两位同志坐上火车,从大连跑到沈阳,又从沈阳跑回大连,一路在车子上量:牵引多少重的货车跑了多少路,烧了多少煤,出了多少灰。回来一计算,灰箱并不小!又有一次锅炉小组计算螺撑之间的距离。本来相距一百公厘满可以,因为看见苏联新型机车的两个螺撑之间顶多只相距九十五公厘,他们也设计成九十五公厘。专家说:“苏联的规格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你们真正有充分根据,还是可以改的。”后来他们就改成一百公厘,节省了好多螺撑。
从此宋伟仁和设计师们又懂得了:“在设计师面前,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可是,也没有不费力气就能克服的困难。一切都要根据本国实际情况出发,按照科学办事,不能死搬硬套外国东西。”
设计科的人全是学生出身,开始设计,都爱单纯采用理论计算的方法,想在计算中得出一个理想的机车尺寸。专家指出:“这是作研究工作的方法。设计师的工作方法是从研究现有国内外较好的机车着手。”于是,大伙儿就跟铁道部、大连铁道研究所、沈阳、锦州等机务段密切联系,跟司机、划线工、木型工交朋友,要他们提意见,供给资料。大伙儿还学俄文,找参考书。原先大家都像看图识字样地看俄文书。到现在很多同志能看得懂了。专家说:“要跑遍麦田,才能找到哪棵麦穗是最好的。”大伙儿就找遍所有能找到的机车资料,好设计出最好的一台机车来。
全科的人按照机车的部位分成锅炉、汽机等八个专业组,另外附设三个组。原先,大家对哪个组做哪些事,都闹不详细。因此,不管分到哪个组,都感到新鲜、欢喜,工作起来,连星期天、春节都不出去玩。可是,日子一久,慢慢就有些人对自己的工作兴趣不大了:“煤水车锅炉皮、司机小房子有啥好学的?不如搞机械,能提高技术。”他们要求调动工作。巫敏同志就帮助大家打通思想:“一个表不能缺少一个齿轮,一个机车也不能缺少一个部件。齿轮不能少掉一颗牙,咱们每个人的工作就像齿轮的牙。”宋伟仁也经常跟大家谈:“不管什么工作,都靠大家来合作。同时,不管什么工作,只要钻进去,学问都不小。锅炉皮如果要设计成流线型的,不懂流体力学,是不行的。司机小房子,要用薄板子造。不懂薄板应力计算,也不容易作好。”
宋伟仁还让大家做了一个司机房的模型,跟司机房一样大小,一样设备,过去冖丂1机车的司机房,一点点小窗户,阳光照不进去。门窗还四面透风,司机容易受寒。新机车的司机房呢?严严实实,安了大窗子,还是双层玻璃,到了冬天,就在当间通上暖气。冖丂1机车司机房,仪表放的地方,往往被锅炉等东西挡住。司机开车,要看仪表,有时候还得站起身来。新机车的司机房呢?仪表放的正是地方,人坐着开车,一抬眼就看见了。大家还请许多司机进来坐坐。让他们对坐位的高低,各种把手的位置,墙壁的颜色等等提出意见。同志们感到搞司机小房子并不简单,里头有好多讲究,好多学问,情绪都高了。
以前,技术科的工作主要是搞机车修配。缺什么零件,照旧的设计一个,画出图来,补充上去就行了。如今搞整个机车的设计,画零件、部件的时候,还要了解它们在整个机车的位置,以及它们同周围零、部件的关系。这就要求组与组之间、人与人之间,要有高度的合作精神。比方,设计弹簧的人,他不光要考虑弹簧的图样,而且要考虑弹簧在机车上的位置,以及它周围的零、部件。弹簧动了,会不会影响其他零、部件等等。在设计的时候,每个人都表现了集体主义精神。不光考虑到不要妨害别人,而且尽力想法给别人带来工作的有利条件和好处。
有一次,他们又碰到一个难题:锅炉、汽机、车架等主要部分都分别设计好了。凑在一块进行全车重量分配计算,发见整个机车前轻后重,不符合要求。研究结果,就决定让锅炉组返工。锅炉本身倒是个挺好挺好的锅炉,可是要返工,这多叫人心烦!有个别同志在思想上搞不通,当时,车架组、汽机组的同志感到很不好意思,好像对不起锅炉组似的。宋伟仁也在心里为难,害怕影响同志们的情绪。可是,阿布拉莫夫专家斩钉截铁地说:“要坚决返工,还要赶快返工!”宋伟仁立刻明白了:这不是谁对不对得起谁的问题,也不是照顾同志情绪的问题。为了整体利益,在组长陈先璋领导下,锅炉组很快返工了。大家不但没影响情绪,还受到一次很深刻的教育:“锅炉是个好锅炉,整个机车不好用,能说这是台好机车吗?”
“1—5—1”新型货运机车的基本施工图已经在三月十五日设计好了,比预定计划提前三个半月。它比国内现有机车都要好。光跟冖丂1比一比吧:它所用的金属材料(在单位轮周马力上)比冖丂1要少28%,每万吨公里耗煤量要少42%,可是它的牵引力(在千分之六的坡道,速度为二十公里/小时的时候)要大41%。现在,设计科有许多人已经下到车间,配合全厂工人准备试制成功第一台新机车,作为今年国庆节的献礼。大家都为新机车的设计成功感到欢喜,特别是大家感到自己在设计过程中,不光在业务上,而且在思想上都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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