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四双皮鞋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小品文

为了四双皮鞋
袁先禄
铁道兵某部施工技术处施工科科长张秉贺听完上级打来的长途电话，马上走到秘书室，吩咐工作人员?长满说：
“有一件重要任务交给你办，详细情况晚上跟你谈。”
这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下班以后，同志们有的去跳舞，有的去看电影，有的去同爱人会面……；只有?长满一个人因为张科长还要来分派任务，只得留在办公室里等候着。
七点钟左右，张科长急急忙忙地来到办公室，手里提着一捆东西。?长满一眼望去，原来是四只装着皮鞋的纸盒，捆扎得整整齐齐的。?长满正在纳闷，张科长和颜悦色地说道：
“明天是星期天，按理可以休息。可是，由于工作的紧急需要，要你到贵县去一趟。”这时，张科长把手里的皮鞋盒子举得高高的，在?长满面前一晃，然后接着说：“这就是你的任务！”
“送皮鞋到贵县去？”?长满惊讶地问。
“对，就是这样。”张科长用严肃的口气回答：“而且任务很紧急，你明天一早就动身。”
?长满从张科长手里接过来这四双皮鞋，不禁发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张科长交给他的是这样一项任务。但是，张科长还在郑重其事地嘱咐他：
“重要任务……紧急任务……决不能耽误啊！”
既然是这样，那就保证完成吧。当天夜里三点钟——更正确地说是星期天黎明以前的三点钟，当人们睡得正甜的时候，?长满捧着四双皮鞋乘上了从湛江开往贵县的火车。列车开动了，车窗外一片漆黑。车厢里，旅客们此起彼伏的鼾声似乎为他奏起了一支催眠曲。但是他怎么也睡不着。因为，在他的耳边似乎还响着张科长的声音：“重要任务”“紧急任务”。这四双皮鞋的“重要性”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要专门派一个工作人员十万火急地把它们从广东湛江送到二百多公里以外的广西贵县去呢？?长满反复寻思，也还是想不出一个答案。
其实，问题不在于这四双皮鞋有什么“重要”之处，而在于它们有着“重要”的主人。原来，这四双皮鞋中有三双是属于铁道部基本建设局副局长于磊的，另外一双则是属于国家建设委员会张工程师的。
于副局长和张工程师参加一个工作组，在1955年12月到达了湛江市。这个城市里有一件事情特别吸引了他们：皮鞋质量不错，价钱却很便宜。于是，他们兴致勃勃地在湛江市的皮鞋店里作了一番巡礼，最后在一家鞋店里定做了四双合意的皮鞋。
事情不很凑巧，定做的皮鞋还没有拿到手，工作组就动身到贵县去了，而且要从贵县直接回北京。但是，拿皮鞋的问题并没有使于副局长感到为难，这样的小事情算得了什么？到工作组工作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就委婉地向铁道兵某部的施工技术处于处长提出了一个要求：
“你们最近有人到湛江去吗？如果有人去，把我在湛江定做的几双皮鞋捎来吧！”
如果没有人去又怎么办呢？于副局长也并不发愁。他想：“我过去也是铁道兵的工作人员，只要我把要求提出来，他们总会设法派人把皮鞋送来的。”
果然，于处长满面笑容地一口答应：“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湛江经常有人到这里来，打一个电话，让他们顺便捎来就是了。”
不久，工作组里有一位同志要到湛江去，于副局长就向于处长提出不要湛江来人捎皮鞋了。但是，这时候于处长已经给湛江打过了电话，并且说“事情不必再变了”。于副局长也就听之任之。结果，?长满就专门从湛江把四双皮鞋“顺便”捎到贵县来了。
当于副局长和于处长握手道别的时候，双方的心情都是很愉快的。但是这个时候，?长满却以愤慨的心情想着这四双皮鞋——这四双皮鞋使他作了一次往返四百多公里的不愉快的旅行，使国家开支了一笔不必要的旅差费。……他也想起了旧官场中的那些腐朽习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