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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途电话台上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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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6-06-11
第2版()
专栏:

在长途电话台上
福庚
在天津长途报话局里,有这么一个姑娘,长得高大结实,拖着两条一尺长的辫子,跳跳蹦蹦的,活泼而又老练,猛一看,真猜不出她只有二十一岁,更想不到就是她开始消除话务员们吵架、不团结的现象,提高了工作效率。而她自己就一马当先,连续七个月没出差错,创造了每小时接通十九只长途电话的新纪录。
这就是只有四年工龄,但是当了三年劳动模范的话务员——周宏。
论技术、操作,在天津台可算数一数二了,要是你去向她们的技术检查组打听打听,人家一准对你介绍一大套经验,数也数不清。可是大伙更爱谈的,是她去年提出的一个倡议:“主动配合,争取帮助,体谅对方,耐心解释”。
别瞧不起这十六个字的倡议,这是她几年来工作中的切身体验哩!
1953年冬天,周宏专门包一只同北京联系的台子。那天深夜,她打了个电话给对方的姑娘:“小赵吗;领导上调我同另一个台联系去啦。”
“什么?”小姑娘急了。她想起自己刚同周宏接触的时候,听话也听不清,常接错;耳机子就像块大石头,紧紧压在头上,手忙脚乱地,急得直哭。周宏就像大姊姊一样帮助她,而且顶细心。譬如接错的时候,要是别人,准说:“你听清再接吧!”但是就是听不清怎办?周宏可不同,她总是耐心分析着:“你006常听不清,我以后说慢些好不好?”一年来,她同周宏早成了好朋友啦,自己也锻炼成北京长途台技术最高的一个。如今,叫她怎么舍得离开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好师傅呢!
“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呀,但……”周宏颤着声音安慰她。对方“哧”地一声哭起来。周宏心里也热辣辣地,真想哭,可她咬咬阔嘴唇,忍住了。一年多来的学习锻炼,使她慢慢坚强起来。她知道:领导上调她联系的另一个台,因为它贯通整个东北区,最复杂,而天津和她们话务员间的关系也最差,作为一个团员,她懂得应该起什么作用!
一上了另一个台,困难立刻向周宏进攻。这个台通东北的地方多,许多地名从来没听到过;更糟的,是对方有个代号“32”的姑娘,脾气可真蛮横。
还是第一次电话交锋——
“你就叫周宏吗?劳动模范是不是?”
“靠大家帮助嘛。”
“说得倒好听?报上也登相片啦,还发表感想:怎样苦学苦练啊,怎样帮助别人啊,真了不起!可我不给你接电话,看你这个模范当得成!?”
“这算什么话!”周宏唰的一下脸涨得通红,就像一只熟透的苹果。真气呀!谁不知道,一只长途电话,起码要两个地方以上的话务员共同配合,才能接通,还能不讲个集体主义?自己在什么地方突出过个人呢?!
周宏真想顶她几句,但是想起郭秀云接电话的时候,对方发火,自己更和蔼,便也忍住气试着这样做。可这个小姑奶奶真难服侍,一触即发。她把“延”读作“燕”,周宏轻轻问了下:“什么燕?”
“你爱写什么燕就什么燕!”
“同志,我听不懂不好接通电话呀!”
“听不懂活该,听不懂活该!”简直像开机关枪。
泪水从周宏的脸颊上巴达、巴达滴下来,她狠狠地把铅笔揿在纸上,纸给揿了个洞,笔头也断了,她换了一枝,还是柔声说:“同志,你有发脾气功夫,也该告诉我了。”
对方不答理。稍停,周宏又问。
“延安的延。”显然,这位骄横的小姑娘,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下班后,小姊妹们嚷开啦——
“这个人真自高自大!”
“我昨天就同她吵了一场!”
“咱们下次想法找她麻烦……”
周宏也真想跟着大家骂一顿,她生气地撕着废纸,把它们撕成了碎片,但是她还是大声说:“不,同志们!咱们技术不熟练,也有缺点,人家工作忙,心里急,咱们应该——”她声音慢慢颤抖起来:“体谅对……方!”
在一次小组会上,她同小姊妹们研究怎样熟悉业务,主动配合对方,用行动来感动她们。大伙都夸周宏性子好,其实,周宏怎么会不气呢?回家以后,她连妈妈也不大答理了,闷着头吃饭,闷着头看书,要么用被子蒙着头,睡在床上蹩气。是的,她不想把自己的委屈向群众乱嚷嚷,使大伙同对方台尤其同“32”号的关系越搞越坏,为了工作,为了集体的利益,她什么都能忍受啊!
但是,她把这个情况向组织反映了。
党支部委员李静善,也是天津长途台的主任,她像妈妈一样热爱年轻的周宏。她关切地问:“蹩不住吧?”
“嗯!” 周宏像碰到最亲的人那样,把这几天来的冤气都吐了出来,最后负气地说:“对这个人真没有办法!”
李主任温和地笑了,“快不要光蹩气,劳动模范啊,可不能这样说话。”她像哄孩子一样同周宏谈了许多道理,并且表示领导上一定通过组织关系,同对方台取得联系,最后偏着脸问周宏:“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琢磨琢磨吧,最困难的工作是思想工作,可也是最重要的工作哩!”
走出了主任办公室,周宏的心里像搬掉了一块大石头,他哼着歌子回到家里,又同小弟弟玩在一起啦。玩了一阵,周宏又想着对方台的事了。对,应该想办法!
周宏近来养成一种习惯,喜欢给自己打“?”,如今,她又开始给对方台的“32”号打“?”了,她想:这个同志的思想根源究竟在哪儿呢?她是在同我作对吗?不!她是在同工作作对。她一定还不理解,每天,从我们话务员手中,传递着多少国家大事,有多少厂矿,由于一只电话接不通,影响了工作。应该告诉她!但是怎样告诉呢?写信!人家不会笑话吗:“瞧,周宏讨饶啦!”不,不会笑话的,这是重要的思想工作哩!
周宏给对方发出了第一封信。没有回信。工作的改进也不大。一次,周宏又给对方气得哭起来,班长连忙走过来,关怀地问:
“又怎么啦?”周宏气愤地指着台子上闪耀的星星,说:“看,她一个劲闹别扭,电话都接不上,多痛心啊!”
班长脸都气变了色,说:“你去歇一歇,我来替你!”
周宏一想不对:班长上来一定同对方要闹起来,如果惊动了对方班长,“32”号的面子也下不去,便连忙擦擦眼泪,说:“我再同她打打交道!”接着她压住了火,激动地说:“同志,你对我有啥意见,空闲下来再批评吧!请你先接电话……”
对方没有回话,但是电话马上一只一只接通了。她的心里也在激动!是的,在我们队伍里,确实还有着像“32”号这样的人,她年轻轻学到一些技术,眼睛便生到额角上去了,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在她的心目中,重要的不是别人、整体,而是自己!但是这种人怎么能料到,偏偏还有另外一些人,而且是大多数人,像周宏那样,却在处处地方为工作着想,为别人着想,即使受了别人这么多气,还在为别人打算哩!?
不久,对方台开始了劳动纪律的教育,“32”号受到了严格的教育。而周宏呢?又向对方发出了第二封信、第三封信,以至于第四、第五,还把过去北京台送给她的一套首都风景照片寄去,希望建立起新的友谊。
对方台的回信来啦!据说,“32”号每接到周宏的信,总是抢着先看,然后得意地告诉大伙:“瞧,周宏又给咱们来信了!”几次感动得抽抽噎噎哭起来,说:“我有两个老师,一个是这儿的同志,一个就是周宏。”
但是周宏并不完全知道对方的变化,只发现工作中的配合改进了,电话接通率大大提高了,对方的来信也是顶亲热的。周宏又开始进一步钻研业务,背熟地名,更好地配合对方台。
夜里,周宏坐在接线台上,一有空闲,马上背,为了方便,还想了个办法,给它们分类,像旅顺、抚顺啦,就放在“顺”字类,还有“口”字类,“大”字类等。在周宏的红本本里,密密麻麻写着学习心得……
1955年,周宏终于提出了上述十六个字的倡议,创造性地丰富了郭秀云工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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