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部长李德全的发言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卫生部长李德全的发言
消灭危害人民健康最严重的几种疾病——继承和发扬祖国医学遗产的关键在于西医学习中医——必须更合理地使用现有的城乡联合诊所和私人开业医务人员的力量
从去年7月第2次会议闭幕以后到现在，已有11个月了。在这11个月当中，我们的国家已经发生了有史以来所未有的巨大变化。从去年年底和今年年初全国社会主义改造运动达到了空前的高潮，现在全国资本主义工商业和手工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已经基本完成，农业生产合作化的任务也已经基本完成，完全社会主义性质的高级合作社已经成为农业生产的主要的组织形式。在这一期间，党中央又提出了具有历史意义的规模宏远的农业发展纲要草案，给农业发展指出了长期奋斗的目标。继之又向全国知识分子发出向科学进军，在一个不太长的时间内使我国最急需的科学部门接近世界科学先进水平而奋斗的号召。在这些英明的措施下我国的社会主义改造事业已取得了决定性胜利，正以一日千里之势大踏步地前进着。
新形势的发展，给人民保健事业创造了更有利的条件，一年来卫生事业又有了很大的发展，同时，也给人民保健事业提出了新的任务。
在这一期间，卫生部为使自己的工作更有助于社会主义的建设事业，在今年2月召开了全国卫生工作会议，在会议上确定了卫生事业1956年的基本任务，和初步地规划了十二年发展远景。
首先让我来谈一谈消灭危害人民健康最严重的几种疾病的问题。在第一个五年计划里已给卫生机关规定了要“防止对人民危害严重的疾病，增进和保护人民的健康”的任务，在全国农业发展纲要草案中更明确指出从1956年开始，分别在七年或者十二年内，在一切可能的地方基本上消灭危害人民最严重的几种疾病。毫无疑问，无论从流行地区的广泛、感染人数的众多以及对患者健康摧残的严重看，其中最主要的是血吸虫病。在去年第2次会议里，就有三个关于防治和根绝血吸虫病的提案。所以防治血吸虫病是我们消灭严重危害人民疾病的重点工作。这一工作得到了党的最大的关怀。去年十一月在党中央的领导下成立了消灭血吸虫病的九人小组，并在上海召开了全国第一次防治血吸虫病会议，进行了全面的部署，会后各省市根据中央指示和会议的精神，大都召开了防治工作的会议，或者疫区人民代表会议和中西医代表会议等，通过这些会议统一了思想，提高了认识，坚定了信心。在疫区各级人民委员会都成立了防治委员会，以具体掌握防治工作的规划和进行。确定的工作步骤是一年准备，四年战斗，二年扫尾，大约七年的时间基本上完成消灭血吸虫病这个艰巨的历史任务。现在疫区各省均在进行摸清情况，训练干部，组织研究，指定试点，以便取得经验，为战斗作好准备。许多专家教授，均在党的号召下不辞劳瘁的深入疫区，具体的指导试点工作，使科学技术与群众运动相结合。这样既有利于搞好试点工作，同时也丰富了科学研究工作的内容。为了检查各地的工作情况，今年3月又在上海召开了第2次防治会议，证明了几个月来工作有很大的成绩。无论在消灭钉螺方面，管理粪便消灭虫卵方面，以及治疗方面，群众均有许多新的创造。比如在消灭钉螺方面，很多地区均利用去冬今春的时机结合兴修水利，发动群众，展开了大规模的突击灭螺运动，仅安徽一省，即组织150万人，用了2，000多万个工作日。据不完全的统计，江苏等九省市，灭螺面积约有243，937，435平方公尺。在进行灭螺工作中，群众创造出很多有效的土埋办法，如沟心土埋法，移位土埋法，开新沟填旧沟法等等，湖北、江苏等湖沼地区，则用火烧法，安徽有些地区则使用茶子饼等药物杀死钉螺。在管理粪便消灭虫卵方面，则结合着农村的生产积肥运动来进行。据江苏、江西两省的不完全的统计，就集中粪缸938，320只，江苏有1，366个乡，安徽有153，473户已管好粪便，并能保持经常。说明管理粪便，不仅增加粪肥的数量和肥效，同时也防止了血吸虫病，消灭了苍蝇，和搞好了环境卫生。在治疗和预防方法上，不断有新的发现和创造。在西医治疗上，已进行了缩短疗程的研究与实验，在缩短治疗时间上，已取得初步效果，同时在减轻病人反应方面也找出进一步的办法，如酒石酸锑钾与葡萄糖混合使用等办法，此外也正在试验酒石酸锑钠和积极的研究寻求其他新的药物。特别值得提出的是许多中医中药治疗方法的发现，到最近为止已发现了400多种治疗血吸虫病的单方、复方，其中有27种业经临床具有很好的疗效，再一次证明我国医学的医疗效果是卓越的，与疾病作斗争的经验是异常丰富的。可以设想，在消灭血吸虫病的斗争中，中医中药将发挥其更伟大的作用。
但在这一工作中也还存在着不少缺点：有些地区对这一工作的艰巨性和复杂性认识不足，因而产生了不应有的急躁情绪或轻敌观念；防治工作如何结合生产进行，使无碍于生产并有利于生产的经验，还不多不全；治疗方面，虽然中西医都有些有效的经验，但总结和推广还不够迅速及时，发动群众和发动更多的医务人员参加这一斗争的宣传教育也还很差；这一方面的科学研究工作，也远不能赶上防治工作的要求。这些缺点都是急待克服的。
血吸虫病是一个牵涉到农业生产和广大人民健康的严重问题，我要求大家严格地监督这一工作，并对于我们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给予批评。
鼠疫也是曾经长期危害人民健康的疾病之一，经过解放后几年的积极防治，最近两年的发病率和死亡人数，是从我国有鼠疫以来有数字记载一些年代中的最低的。和各种疾病比较起来，也是最近两年中发病最低和死亡最少的。但是我们不能由此就得出鼠疫已经是无关重要的那种盲目乐观的结论来，我们必须把这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少数病例，看成是黄河大堤上的一个纤细漏洞，如不根本消除，就可以酿成洪水横流的巨灾来。为根除这个历史性的灾害，今年三月卫生部召开了全国鼠疫防治会议，会议根据综合性防治的原则制定了规划，决定在七年内基本消灭鼠疫和发生鼠疫的各种因素。从几年防治的经验看来，虽有各种实际困难，还是可能办到的。
疟疾是比血吸虫病更具有广泛性的疾病，由于地理的因素，我们全国没有一个省区没有疟疾存在，每年发病人数，是很大的，虽然它对于人体的摧残和可能发生的后果不及血吸虫病那样严重，但它所造成的健康方面和经济方面的损失依然是重大的。在防治疟疾方面有些经验可资利用，特别是苏联在这一方面的经验可以给我们很大的帮助，目前的问题在于如何结合我国现有条件来实行。现在在苏联专家帮助之下，我们已在海南岛进行消灭疟疾的实验研究工作，为全面展开消灭疟疾工作准备条件。
其次，我想谈的是中医工作问题。过去卫生部在这方面曾经犯过严重的错误，一年来经过思想批判，初步扭转了卫生部门对于中医的认识。重点的总结了中医治疗乙型脑炎、气功治疗胃肠溃疡，以及血吸虫病、痔瘘、麻风和性病等经验，并以这些实际事例教育干部，收到了很大的效果。但是要继承和发扬祖国医学的遗产，关键问题还在于西医学习中医，因为只有具有现代自然科学知识的西医，懂得了中医，才能把中医的经验整理出来，以发扬与丰富我国新的医学。我们认为这是中医工作的中心环节，必须紧紧地抓着这一中心环节，才不致再犯错误。为部署开展西医学习中医的工作，卫生部曾于三月和四月在上海和北京先后召开了两次北方和南方各省市的厅局长座谈会，布置了西医学习中医的工作。具体办法分为脱产学习、在职学习、一般学习的3种形式。去年年底中医研究院已调各医学院副教授、讲师、助教、医院大夫以及部分高等医学院校的毕业学生约80余人脱产学习，并计划在本年秋季再调400人开设第二期（集中在6个地方上课），今年组织西医在职学习的约有5，000人；一般学习由各地自行确定。工作正在积极进行中。此外准备在今后两年内，全国高等医药院校开始增加中医课程，求得今后毕业的学生均能懂得一些中医的基本知识。从今年起拟在上海、广州、成都、北京四处各建一所中医学院，以培养研究中医的人才。为了加强中医的研究工作，成立中医研究院，已于去年12月开始工作。截至目前为止，全国公立医疗机构，吸收中医参加工作约一万余人，建立中医院67所，门诊部1，200多处。
但我们的中医工作还有很多缺点的。一些限制中医、歧视中医的清规戒律，在某些医疗部门并未完全绝迹；大喊大叫地反对中医的声浪是没有了，但是思想上的抵触情绪在部分人员中也还继续存在着。此外关于中医的安排和教育以及中医中药的研究工作还存在着很多问题，还有待于下更大的力量来解决。
第三，我想谈谈卫生机构的基层组织问题。卫生基层组织是直接为人民健康服务的机关，这是一种那里有人那里就应当有医的组织，因为只有基层组织普及了，才能有效地保证我们宪法上规定的劳动者在疾病时候获得物质帮助的权利。几年来，我们卫生组织的建设，和卫生工作的力量，在乡村除普及到县和一部分的区，在广大的区以下的乡，则是合作社性质的联合诊所，人民自己组织的接生站和私人开业的中西医。随着农村社会主义改造的发展，大批农业生产合作社不断向高级社转变，一方面人民对于妨碍生产的疾病问题更迫切需要解决，一方面联合诊所和开业医生在社会主义化的农村里，应摆在什么地位，也需要安排，这就迫使我们必须妥善解决乡村的基层组织问题。在城市虽然已扩建和新建了不少医院，但随着工业的发展，城市劳动人民日益增加，已有的医疗设备，仍然不能满足人民的要求。为满足城乡劳动人民保健的需要，必须也只有建立卫生基层组织才能解决。从各方面的情况看，更合理和更有效率的组织和使用现有的城乡联合诊所和私人开业医务人员的力量，就可以大大有助于卫生基层组织问题的解决。卫生部门对于这一问题的重要性以前是认识不足的，目前我们正在集中力量解决这一问题。
此外，在工业卫生、少数民族地区卫生、妇幼卫生和医学教育等方面的工作也都有不同程度的进展，但在我们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和缺点还很多；由于任务重力量不够因而对疾病的医疗工作还远不能满足人民的需要；卫生部门的改造进步还不能适应客观的要求；我们的卫生工作在执行政策上和组织上为群众服务作的还很不够，比如我们的医疗病床与疗养病床的比例为四比一，疗养病床所占的比例过高，这是不合理的，以致造成疗养病床的浪费，而医疗病床又不够用，这是应该加以纠正的。又如过去公费医疗中，享受公费医疗的面过窄，以致有些干部生病后还得不到应有的治疗；在实行公费治疗的办法中，又实行医药一律免费，有时形成浪费；而在工人和工人家属以及一部分干部家属中，又因医药费负担过重，造成很大的困难。同时一般的药品及医疗费用都收费过高，以致有些人得了病，看不起病，吃不起药。又如乡村中还没有很好地建立起健全的基层卫生组织，以充分发挥广大中医的力量，帮助他们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对于以上这些缺点和问题，我们正配合中华全国总工会、劳动部，以及其他有关部门研究改进和解决的方案。此外，我们对中医政策还必须进一步的贯彻，对中医工作要继续以大力改进，对广大中医和中西医组织起来的联合诊所急须加强领导和实行各项基本措施。我们对医学研究工作还没有很好的重视，有些医疗机构中医疗事故仍不断发生；对于严重危害人民的某些疾病还缺乏更有效更方便的办法，没有能很好地发挥各层卫生组织的积极性；学习苏联有的还有些生搬硬套现象，没有从我国的实际情况出发，特别是几年来我们在卫生工作的部署上，集中的太多，不应该管的，管的太多，真正在卫生工作的业务上，相反的，倒放松了领导，并未认真的管起来，对广大中级医务人员主要的是护士和农村医务工作人员思想业务水平的提高与培养都很不够。关于有利于妇婴的健康，子女的教养，民族的繁荣而实行的节育问题我们宣传不够，今后还应在党政领导下结合有关单位进一步的开展宣传教育工作和加强技术指导工作。
这些问题和缺点，有的是早已存在的，有的是最近一年工作中新暴露出来的，也有一些是既经克服而又重新发生的，但不管它的来源怎样，都是不能任其长此继续存在的，容忍这些缺点存在，就必然会给人民保健事业带来损失。这里我必须提一下的是我们人人厌恶的所谓医疗事故。医生能救命，这是他职业的崇高意义的特点，但是一旦发生个毛病，就是人命攸关，这也是这个职业阴暗的特点。所以我们在工作中，极力反对发生事故。我们把医疗事故一般分为责任事故和技术事故，分别性质处理。有的地方平日不采取积极的教育工作，不作预防性的措施，事故发生又不认真的处理，因而事故层出不穷；但也有些地方，处理不当，不分析事故的性质，影响了医生的自信心，各医院不负责任的“会诊”，怕惹事的推诿疑难症，“和平药”到处流行。这样的不良现象也值得引起我们的注意。性质恶劣的医疗事故，必定要处理。另外我们也要求给医务人员以精神上的鼓励，更积极的给他们教育和关怀。
为了开展医学和卫生科学的实验研究工作，我们将不断充实研究设备，给医学卫生科学研究工作以更适于研究工作的条件，并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我们既要发掘整理祖国丰富而宝贵的医学遗产，同时也要学习吸收世界先进的科学成果，并在这个基础上开展我们的研究工作，使我们的医药科学在十二年或更短的时期以内接近或赶上世界水平，并从而提高人民保健事业的水平。我深信这个目标是可以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