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游散记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欧游散记
赵风
对法国的“首次印象”
到巴黎的第二天，在拉丁区一个著名的卖鱼汤和油炸青蛙的饭馆，和几位法国的诗人、小说家、剧作家们挤在一个小房间里热烈地谈论着，这被称作“午餐”的一顿饭从中午已经进行到下午四点钟了，而最后，主人们坚持着要我们谈一谈对巴黎的印象怎样。这实在是个难题，除了从车站到旅馆、旅馆到饭馆的大街以外，我们什么都还没有看见过呢。但主人一定要我们讲点什么，并且用各种理由说明远道客人们的这种“首次印象”对他们说是多么有兴味。
我们是在先一天的午夜后越过了法国边境，在这两天中，如果一定要找出我们的“首次印象”，那么，可以这样说，给我们最深刻的印象的还是法国人。好像每一个法国人都有一种达观、好客的好性情。在西欧有些国家，和你在火车上坐在一个厢座中的绅士，可以半天相互不说一句话，但在法国火车上遇见的旅伴，一谈起天便眉飞色舞，好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法国话有一种动听的腔调，而法国人善于用姿态和手势来丰富它本已很为丰富的表情。愿意和别人接近、也愿意获得对方了解和欣赏的这种好客和爽快态度，特别使我们感到亲切。
主人们高兴地同意了我们的意见，但也作了补充。他们说：“这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那就是因为中国朋友们是怀着一种使我们无限感动的友好愿望来访问法国的。法国人可以用实际的‘事业家’的观点来衡量中国的艺术团和展览会的活动，他们知道中国人民对法国人民表示的这种好意，这不是生意经也不是‘宣传’，这是真正促进我们两国人民友好和谅解的行动。也正是这样，你们是怀着交朋友的心情来法国的，因而你们特别注意到这一点并且甚至夸张了某一点。但是，我们深信，法国人确将会一天一天更多地接受并且热烈回答你们的友情的”。
巴黎人是怎样欢迎我们的
巴黎人对中国京戏的欢呼甚至于是出乎我们始料所及的。行家们说，在剧场内和剧场外获得同样成功的演出，是在巴黎戏剧生活中半世纪以来所绝无仅有的。在政治上不同立场的报刊，在艺术上不同流派的评论家都像剧场内的观众一样狂热的向中国艺术家致敬。广播、电视、唱片……以至中国式的时装和“中国开味酒”。剧场中十数次的“重演”和几十次的谢幕。观众把鲜花送到台上，台上把鲜花掷给观众……整个剧场掀起一阵鲜花的风雨。剧场外面，观众在午夜后冒着雨等候着向演员致敬。博物馆中，一位老妇人抚摸着一位女演员的发辫含着泪喃喃地说着“中国，中国呵！”许多人坐飞机自西德、瑞士来要求一张“站票”。在街头巷尾，看过的，定了座的以及明知自己看不到演出的人们都在谈论着京戏。
欧洲人是把中国语文认为是全世界最困难的语文之一的。但是，巴黎人在剧场中不仅能够理解中国京戏“三岔口”和“雁荡山”，连“霸王别姬”和“断桥”也甚为欣赏。一位作曲家怀着职业的兴趣询问扮演虞姬的女演员：“你怎表现这个妃子自杀前那种复杂、矛盾心情到如此动人的景地呢？是不是你把你的动作赋予了类如音乐才具有的某些表现因素的意义了呢”？
巴黎人为什么如此热烈地欢迎京剧呢？除了在艺术上京戏具有的动人的魅力以外，正如许多法国朋友说的那样：“伟大中国人民在文化往来上给予法国人民的这种友谊的微笑，仅这件事本身，已经令巴黎人民感动并值得法国人民向你们感谢了。”　（待续）
〔一〕（附图片）
巴黎的凯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