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游散记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欧游散记
赵风
〔二〕
从巴黎的时装谈起
有一位法国朋友说：“在巴黎，没有两个妇女所穿的衬衫会是完全相同的。”这虽然是个玩笑话，但也真的说明了巴黎妇女的爱美的趣味和修饰的才能。但是，巴黎最高贵的时装店门口，并没有太多的顾客进进出出，有些标价高到惊人的服装店、皮货店甚至可以说是“门可罗雀”的。而“共和国广场”附近的铺子的廉价部和“地摊”倒是门庭若市，有些甚至拥挤不堪。正像巴黎许多马路的人行道都被咖啡店摆满了桌椅一样，巴黎的大百货公司的屋檐下也摆满了这些公司出售廉价货品的小摊子。从男人们的二百法郎一条的领带到妇女们四百法郎一件的线内衣，从塑胶做的家庭用具一直到洗衣肥皂……一般市民过日子用的东西应有尽有。其实，就连百货公司内部，挤满了人的还是出售日用品的部分。在中午，那就是站在食品柜前排着队买香肠面包的人。贵重的商品看来是参观的顾客多于购买的顾客。但也必须承认，无论二百法郎一条的领带或者四百法郎一件的线内衣，的确是做到了“花色繁多、不及备载”的程度。就是同样质料、花纹的针织线衣，领口的大小、花边的深浅、纹路的横直、袖子的宽窄……都是有所不同的。
巴黎妇女这种爱美和爱修饰的特点，应该说表现了法国人民性格中对生活的热爱的一面。在郊区的电车站或地下车站，我们在清晨可以看见一些赶着去上班的劳动妇女，大多是店员、打字员……等，她们一手拿着一个“面包卷”（一种细而长的面包）匆忙地吃着如此简单的早餐，却都穿着得干干净净，年青的妇女还修饰得很为入时。
巴黎街道上最吸引人注意的是到处都是咖啡店，大街上的人行道放着很多桌椅，而且，每把椅子都是向着大街，以便顾客们能看到每一个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在这种咖啡店中的顾客之悠闲和大百货公司的食品柜前的顾客之匆忙真是最好的对比。大街人行道上的咖啡座，有的顾客叫上一杯咖啡或啤酒，可以从早晨九点坐到下午两点钟，像我们这种外地的游人，特别对他们的悠闲甚至说是懒散的神情感到讶异。他们在那么热闹的大街上可以那么安静地坐上半天，对眼前的一切像是对每件事物都没有放过而又像是甚么都没有看见。据说，这大多是一些靠房产、息金吃饭的人。但在大百货公司食品柜的前面，特别在中午，那些刚下班的职员或出门采办日用品的家庭妇女，一杯黑咖啡往往是一饮而尽。在这里喝咖啡没有座位，就站在柜台前面。价钱也比街旁的咖啡店便宜一半的样子，一杯咖啡只要二三十个法郎，而街边的咖啡店便要五十法郎一杯了。
“一百法郎”的地摊
在街边的小摊上，我买了一支圆珠笔。这个小摊子所有的货物都是“一百法郎”的定价。三块肥皂、两把头发刷子、一小捆小孩子用的铅笔、一块洗澡用的人造海绵、一打晒衣服用的胶制夹子等等，都是卖“一百法郎”。看来，一百法郎好像已经是巴黎的一个起码的货币单位了。一百法郎以下，好像只有喝咖啡、买报纸、买邮票这类的事情才是货币单位。在邮局，还可以在找零时得到一法郎、两法郎的硬币。有趣的是：法国的硬币越大越不值钱，两法郎的比一百法郎的要大很多。原来两法郎的硬币是过去铸造的，通货膨胀已使它不成其为一个单位了。我有一个法国朋友，他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当和你站在一起谈天的时候，他总要把袋子里的硬币摇得直响。一天，我跟他开玩笑说：“听你的口袋，你真是个富翁了。他用手从口袋中抓出一大把硬币，都是一法郎和两法郎一个的”往我手中一放说：“这一大把你也不能喝一杯咖啡”。另一个朋友看见我在玩弄着我那支圆珠笔，便有点轻视地说：“一百法郎！”我很为他口气中的特有的神情而诧异，便追问他为什么看不起我这支好玩的笔，他说：“请原谅，我们现在流行一句口头禅：‘一百法郎’，这已经是‘不值什么’的同义语了”。（附图片）
巴黎的露天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