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和“不行”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行”和“不行”
范荣康
在工厂里，或者是在建筑工地上，要是有人说：“不行呵！材料供应不上，计划订得太大了，很难完成”，这通常都要被批评为右倾保守。
要是有人说：“行呵！计划订大些，没有什么问题”，不管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却常被人视为“新气象”，称为工业生产高潮或工业建设高潮来到的标志。
一个说“不行”，一个说“行”，看来确有保守与先进之别。然而，细细思想，这样妄下断语，却未必是正确的。就拿材料供应来说，这是确定计划的一个重要因素。计划平衡工作中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就是材料平衡，所谓“量力而行”，里面就有一个物力问题。材料分明供应不上，计划却订得老大的，有人提出来反对，说“不行”，这是实事求是，怎么能扣一顶右倾保守的帽子呢？材料分明供应不上，却撇开不管，一味求多、求快，这要下断语的话，倒有几分盲目冒进，怎么能称之为“新气象”呢？
可是，确实有些人对材料供应不上等客观存在的实际问题不感兴趣，他们不喜欢别人说“不行”，不管是不是真的不行，只喜欢别人说“行”，也不管是不是真的行。
请看下面这件事情吧！
通化矿区砟子立井原计划今年四月动工，后来提前在去年十二月动工了。动工之后，长期完不成计划。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材料供应不上。工程处的一些同志认为这是提前动工的结果，他们说：“钢材、水泥由国家统一调拨，许多工程都提前动工，所以发生了供不应求的困难。”
有些人不同意这种看法。程谟志，晓兰两同志就以“不要完不成计划就埋怨客观条件”为题，在吉林日报上发表文章，批判这种看法说：“钢材，水泥归国家统一调拨，这与材料供应不上并没有什么关系，问题是是否尽先提出订货计划，他们直到开工一个多月了才去订货，这又怎能怪国家调拨材料晚呢？”
我没有到砟子立井作过调查研究，本来没有发言权。程谟志、晓兰两同志的批评也许大都是正确的。砟子立井工程处的工作也许确实有许多缺点。不过，单从材料供应不上这一点来看，“怪国家调拨材料晚”当然不对，但程、晓两同志的批评也是不能令人信服的，工程处一些同志的有些看法倒是符合实际情况的。
没有“尽先提出订货计划”，“直到开工一个多月了才去订货”，确实是砟子立井工程处工作中的缺点。程、晓两同志的批评，在这一点上是对的。只是他们忽略了问题的另一方面。这就是虽然钢材和水泥是由国家统一调拨的，虽然应该“尽先提出订货计划”，可是，这并不等于只要一提订货计划，材料就源源而来。因为我们国家的经济所以叫作计划经济，乃在于它不是各自为政的，它一方面自下而上，另一方面又自上而下。国家对于各个单位的生产和建设计划，不能有求必应，它要根据党和国家的政策，根据国民经济的具体情况，根据人力、财力、物力等多方面的因素来进行平衡，少则增多，慢则加快，太多则削减，太快则推迟。当前国家材料调拨工作的确存在很多困难，因此某些工程完全可能因为钢材水泥一时供应不上而延期开工，甚至暂时停工。这就决不是是否“尽先提出订货计划”所能解决的问题了，至于砟子立井工程处不但没有储备材料，而且连订货还没有提，就贸然开工，更只能说是没有看见客观存在的困难，就盲目追求不可能实现的“速度”。
程谟志、晓兰两同志不大明白这个道理，也还不大善于区别在实际工作中的“行”和“不行”，他们只看见砟子立井的建设计划月月落空，只看见“直到开工一个多月了才去订货”，就站出来批评，用心虽好，只是看问题不全面，因而原意是要批评别人的消极情绪，结果反而露出自己的急躁情绪。持这种急躁情绪，抹杀实际存在的客观困难，对工作是没有多少积极作用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一切单位都可以坐待材料。目前总的情况是材料紧张，但各个单位还是可以发挥主动性，积极想办法，在一定范围内解决一些问题的。砟子立井工程处倒是可以检查一下在这方面的努力程度。六月十八日南京新华日报发表了一篇文章，介绍南京机床厂供应科的工作经验，就很有意义。这个工厂今年第一季度需要的钢材比去年同期增加了三倍，能够采购到的材料却只有三分之一，他们积极清理仓库，找代用品，利用废料，和兄弟单位联系，终于保证了供应，不是说明变“不行”为“行”也还是有可能的吗？
实际工作中有真“行”的，有真“不行”的；有“行”而说“不行”的，有“不行”而说“行”的；有可以变“不行”为“行”而不积极设法去变的。对此种种，不可姑息，也不可急躁，姑息则保护了右倾保守，急躁则助长了盲目冒进。写文章的在动笔之前，提意见的在开口之前，要再思再想，闻“不行”就指为保守，责为消极，闻“行”就赞为积极，誉为先进，全不研究实际情况，是一种很不好的倾向。特别是在现在，当反对了右倾保守之后，盲目冒进有所滋长的时候，更需要多听听说“不行”的人的意见，多研究研究说“行”的人是不是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