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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流奔大海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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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6-07-06
第3版()
专栏:

细流奔大海
本报特约记者 韩北屏
在甘南藏族自治州一个汉、藏、回三族共居的村子里,发生了一件引人注意的事情。
这个村子,是夏河县第三区牙首乡的马当村。它位于大夏河河谷的山坡上。那些低矮的房屋和灰赭色的土墙,那些瘦瘠干旱的土地,那些围绕着村子的大山,显示这个村子不很出色,也许还微露些贫穷;倒是傲踞在大夏河对岸的喇嘛寺院,连成一片,相当巍峨。
1953年五月的某一天。一个矮小的四十多岁的男子,从中共第三区区委会所在地完尕滩来到马当村。他的名字叫孔庆德,是区上的干部,到牙首乡来搞互助合作运动的。区委书记一再嘱咐他,互助合作有什么好处,在少数民族地区推行有什么困难,必须细致而耐心地去工作,只许做好不能做坏。孔庆德带着兴奋而紧张的心情,在乡政府住下了。
人们听说他来搞互助合作,有的喜欢,有的抱着怀疑的态度,说不定暗中还有人反对。藏族同胞的语言里,没有互助合作这个名词,但是经过宣传,他们也能了解是怎末一回事。大家期待着,孔庆德却不露声色地考虑着。
牙首乡乡政府就在马当村,照理说,这个村子应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可是孔庆德研究了一下,全村只有二十二户,连老带小只有九十二个人,土地不多,耕畜缺乏,再加上还是三个民族共居,条件复杂不好办。于是,他宁可每天来回走十里路,到牙当村去搞互助组。牙当村有马有牛,比较富有,搞起来想必容易。说也奇怪,孔庆德全心全意在牙当村搞工作,他像吸铁石似地,他去了,把人们团结在互助组一起,干得挺起劲,他走了,也像吸铁石拿开了,互助组马上就停下来。这是怎末回事?孔庆德不免困惑起来。
就在孔庆德一天走十来里山路,到晚上还愁眉不展的时候,马当村一个三十多岁的藏族妇女名叫周老的,却非常注意地观察着他。
周老和她的丈夫洛桑,本是牙当村贫苦的藏族农民,全家七个人,土地很少,解放前生活极苦,洛桑每年都要出去做苦工,才能挣得少许收入,贴补家用。1950年的时候,洛桑参加了人民解放军,然后调出去工作。周老一个人领着孩子,在家里种地。当她听说要在本乡搞互助合作,乐滋滋地盼望着,以为这一下可好了。谁知道孔庆德放着近在眼前的马当村不搞,却要辛辛苦苦地到牙当村去搞,她心里想,这倒是一件怪事儿。她的大女儿柴木加,看出母亲几次要提出责问,这位青年团员(她现在是青年团乡支部的副书记)就支持母亲。母亲的勇气大了,有一天就找到孔庆德,问他:“马当村离乡政府近,你们不搞互助合作,是嫌贫爱富吧?”
这番话把孔庆德从困惑中解救出来。牛多马多人家富的牙当村搞不成,马当村的农民却争取要搞。区委书记曾经告诉他在互助合作运动中应该依靠谁团结谁的原则,他猛一下全记起来了。他回过头来,再研究了马当村的情况,帮助周老建立了这一个藏族地区的第一个藏民互助组。周老被推为互助组长。
这个互助组是一面旗帜。既然是旗帜,总不免要和风雨进行斗争的;也正因为是旗帜,它和风雨斗争之后,依然屹立着招展着。
周老的互助组开始是七户,后来锁南吉一户退出了,只剩下六户。锁南吉比较富裕,有一对牛,他当时提出如果要他参加,必须把他的残废姑娘也算个全劳动。这多少有些要挟,组内不能接受,他就退出了。六户的互助组,一直坚持到今年,虽然经过不少的挫折,终于站稳了。现在,他们不但摸索出一套办法,增加了生产,建立了学习制度,扩大了组织——从六户扩大到十九户,而且,社会主义觉悟提高了,这个互助组已经具有农业生产合作社的雏形。
六户在一起劳动生产,由于人多力量大,产量有显著的提高,例如在一块仅有七担一斗种(每六升种约合一亩)的贫瘠土地上,1954年总产量是九千一百斤,1955年是一万四千七百斤,增产率达到60%以上。生产技术一向比同村汉族农民落后的藏族农民,破天荒地超过了他们。这个“超过”,不是很简单的“超过”,而是大大地闪耀着光芒。藏族农民单干的时候,有人几乎连种籽也收不回,现在却户户丰收;过去年年不够吃,不依靠借贷和救济就得挨饿,去年这六户人家却卖出三百五十斤余粮(青稞)。别看这个数目很小,不够一个人的一年口粮,然而这是从不能自给到富余的伟大开始,是互助组足以夸耀的胜利。别看这个互助组的规模不大,它在这个地区的作为,却显示了冲破旧习、树立新规的巨大力量。例如:过去在秋收之后不翻地、少数人家偶然翻一次,现在组内的土地普遍翻两次。过去牛粪用来烧火,现在规定用作肥料;至于燃料问题,则由妇女们在冬闲时拾柴来解决,去年一个冬天拾回的柴,足够今年烧一年。男子们则在冬闲烧木炭,仅只三个男子的收入,就达到九百五十元。许多从来不种的农作物,例如蔬菜、苜蓿等,现在也种上了。过去的耕作方法粗放,主要是撒种,现在改为拌种条播了。
同时,由于互助组的倡导和带头,多少年来响往而不能实现的事情,现在也办到了。马当村的地势很高,大夏河清澈的河水,日夜从它前面流过,却不能用它来灌溉。人们要用水,只有从牙首沟里分出来。沟水不多,再加上四个村子引水,水量就更加不够用,有些田地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干旱,以至于禾苗焦枯,失去收成。这四个村子,为了用水曾经打过架,打死过人,结下冤仇。当互助组成立之后,倡导修渠,并且由组内有威望的藏族老人俄卜景提出面,说服怀疑和反对的人。他们还得到了政府的贷款和技术上的协助。全长六华里,有好几个邃道的水渠,终于修好了。大夏河水源源地输送过来。水流喧哗着,人们欢笑着。这是从来没有的喜事啊!
今年一月,毛主席“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的报告下达到这个偏僻地区以后,人们的情绪更加高涨,互助合作运动蓬勃开展,这个互助组被藏民们称为“本村的地窖”(意思是说它是基础),吸收了汉族、回族的农户,形成了民族联组。以前退出的锁南吉,也自动请求回来。
民族联组成立后,订出了较周密的计划,除了农业上进行改革之外,我们只要看看他们在副业上和公共事业上的安排,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先进精神。他们开辟了果园,种植了163株苹果、梨子等果树,这是马当村甚至这个地区从来未种过的植物。养羊74只。在路边、水边和山坡上,栽了白杨、柳树等4,843株,平均每一个劳动力栽134.5株,其中不少树苗是从一百多里外驮运回来的。
解放前,这个小村子的三个民族的居民,互不往来。当时流行一句话:“马当住了十八家人,一家不上一家门。”现在,三个民族的居民,在一个组内和睦地劳动着。
经过差不多三年的坚持,这个组内的成员,深切地体会到互助合作的莫大好处,迫切要求转社。在少数民族地区建社遇到的寺院土地问题,他们解决得也算合理,由农民继续租耕,但减低了租额。查扎寺的活佛马当仓说:“你们才打好围墙,立上柱子,但梁和椽子没有上,还不能蔽风雨;要蔽风雨,就要建社。马当村是我的娘家,你们早点建社,我就高兴!”从活佛的说话,可以想见他们的关系是很不错的。现在,这个组已向区上递了转社申请书。
马当村的三个民族的互助组,在全国农业合作化的汹涌澎湃的高潮中,只是一股细流。但是,它像流过他们村前的大夏河水一样,无论路怎样远,滩怎样险,总是一直向前,汇合黄河的急湍,奔向大海。社会主义的力量,是无法阻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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