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5阅读
  • 0回复

读诗小记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6-07-13
第8版()
专栏:

读诗小记
司空雨
石达开“白龙洞
题壁诗”
罗尔纲先生在他所编注的“太平天国文选”里面,评石达开“白龙洞题壁诗”道:“我们读到石达开这一首诗中‘挺身登峻岭,举目照遥空’的诗句,就很可以体会出这一个目空一世的个人英雄主义者的为人,看出他当时是怎样地坚持他的错误,走上分裂路线,而最后终归陷到灭亡的深坑里去。”
从历史事实看来,石达开大约确是“一个目空一世的个人英雄主义者”。他之所以“最后终归陷到灭亡的深坑里去”,大约同他的“为人”也确有很大关系。但我们不清楚的是,单单从一个人挺身登山、举目望远的动作和姿势,怎么“就很可以体会出”这样多这样大的道理来呢?这样的动作和姿势,为什么就成了“最后终归陷到灭亡的深坑里去”的预兆呢?
莫非一定要“俯身钻矮洞,低目看黄泉”,才是一个集体主义者,勇于改正错误,坚持团结路线,而最后终归获得辉煌的胜利的标准姿势么?
陈子昂“登幽州台歌”
个人英雄主义是应该反对的,但并不等于提倡庸庸碌碌,鼠目寸光。集体主义本身就是真正的英雄主义,它保证每个人都可以实现自己远大的抱负,崇高的理想。而过去时代多少伟大的心灵是得不到这个保证的。
因此,陈子昂的名篇“登幽州台歌”,今天仍然激动着我们。“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就是这样短短的四句,包罗了无限的空间和无穷的时间。一个人的生命,无论从空间来看,从时间来看,都是太有限了。但伟大的诗人不甘于这个有限,他渴望着前接古人,后通来者,以人的努力,战胜天地之悠悠;渴望而不可得,且有悲于不少庸俗的人们之不识不知,与朝露俱尽,便难禁其独立苍茫,怆然涕下了。
陈子昂的悲哀,是过去时代很多具有伟大心灵的人所共有的悲哀。他们都不甘心仅仅为自己而活着,但又找不到使个人的生命与古往今来千千万万人的生命相通的路径。自从陈子昂道出了这个伟大的悲哀之后,一直引起了不断的共鸣。直到今天,无产阶级所担负的伟大事业,一方面继承全人类的全部宝贵遗产,一方面解放全人类,开创真正人类的历史,这才彻底解决了上述的矛盾。今天,任何人,只要投身于这个事业,他的生命便真正通于古往今来千千万万人的生命。
那么,难道可以说陈子昂是一个不仅目空一世、而且目空万古的个人英雄主义者么?难道可以说他的“独怆然而涕下”,是一个脱离群众的孤独者的啜泣么?石达开的“挺身登峻岭,举目照遥空”,老实说,比陈子昂的气魄还差得远呢!
伪石达开答曾国藩诗
残山剩水楼所刊布的石达开答曾国藩诗,曾经传诵一时,现在已经考定,其实是高吹万先生自己作的了。当时南社诗人们借此鼓吹革命,用意是很好的,效果也是很大的。
但南社诗人中有一些人,是不很明白革命的实际情形的。这几首托名石达开的诗,据我看来,就很有一些决不是石达开那样一个革命领袖所会说的话。
例如,“儒林异代应知我,早卜名山一卷终。”“那如著作千秋业,宇宙长流一瓣香。”这些句子就非常古怪,很难理解,为什么竟然会设想石达开立志要作“儒林传”中人物!而且还说他是早已卜定了的!
尤其奇怪的是这几首诗中最被传诵的几句:“三年揽辔悲羸马,万众梯山似病猿。吾志未酬人已苦,东南到处有啼痕。”简直似乎是替石达开在忏悔,在向人民负罪致歉,而且是当着敌人的面!似乎是把清朝政府的镇压,特别是刽子手曾国藩的骚扰掠夺,屠城洗村,使得“东南到处有啼痕”,一股脑儿算在太平天国的账上!
本是做了来鼓吹革命的,为什么竟会把革命看成“东南到处有啼痕”的原因呢?其实也不奇怪。鲁迅先生述评一些不了解革命实际情况的诗人时曾经说过:“革命是痛苦,其中也必然混有污秽和血,决不是如诗人所想像的那般有趣,那般完美;……所以对于革命抱着浪漫谛克的幻想的人,一和革命接近,一到革命进行,便容易失望。”(“二心集”:“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所以,脆弱的诗人便从自己身受的失望,来想像石达开大约也是这么失望,甚至替他打算着脱离革命、归隐名山的下场了。
历史事实已经证明,石达开尽管采取了极端错误的分裂行动,但从天京出来以后,转战千里,所向披靡,最后还企图渡过天险的大渡河,进入广大的西北地区去继续革命战争,革命的意志始终是没有动摇的。那样悲观消极的声音,断不是他的口所会发出的。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