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的生活费用为什么高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沈阳的生活费用为什么高
本报记者　金雨困
居住在沈阳或东北其它一些城市的人，普遍感到的一个问题是：此地物价昂贵，生活不易。
意见反映得最多的有两种人。一种是从关内调来的干部和职工，他们原先在关内或南方生活过得还不错，但是调到东北以后，生活就发生了某种程度的紧张。另一种是经常去北京、天津或上海参加会议或办事的人。他们每次从关里回来，手里总是提着大包小包，全家老小用的穿的都买了个齐全。有的人告诉我，他虽然在沈阳工作多年，但是从不在这里买一双皮鞋或做一套衣服。
这些意见并不是没有根据的。从历史上看，东北一直是高物价区。除了煤、大豆、高粱等外，大部分生活消费品的价格要比关里贵得多。
先看日用工业品的价格。到过东北的人，都有这样的印象，当地产的日用品，质量既坏，价格又高，关内来的日用品地区差价也太高。从长沙采购的男用牛皮鞋，进价每双只有十一元八角，加上39％的进销差价后，零售价就高达十六元五角。但是沈阳产的同类鞋价是十九元七角，比较起来还是关里来的鞋便宜得多。市百货公司六月份从武汉进的十种皮鞋，平均加上33％的高额差价以后，仍然低于当地产的皮鞋零售价10％左右。这就无怪那些在关里有亲戚朋友的人，经常要从数千里外寄来日用品，因为即使加上邮费，也还是比当地便宜得多。
沈阳的日用品究竟比关里贵多少？辽宁省商业厅物价科在今年四月有一个计算。关内来的百货（以375种品种统计）在沈阳的牌价要比天津、上海高9.45％。就是说，百货要贵近10％。关内产品到东北卖得贵一点是合理的（合理的地区差价得6％到7％左右），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比合理的差价要高到2％至6％。而更加不合理的是东北产品（以沈阳牌价）和关内产品（以上海、天津牌价）按质论价比较；东北产品要贵3.8％。关里的百货运到沈阳加上地区差价后，比起当地产品还要便宜6.6％左右。
目前地方产的日用品在辽宁省市场上的比重要达70％左右，如果不能解决地方产品价格偏高的问题，即便调整了关内产品的价格，也只能使价格更加混乱和不合理。
东北地方产品价格偏高是有它的历史原因的。解放前，东北一直处在割据状态，和关内市场长期隔绝。解放后，需要支援关内解放战争，以后又处于抗美援朝的前哨，当时工业品价格水平高，确是和客观条件有很大关系。但是从1952年全国物价稳定后，东北地区对日用品价格偏高问题，没有采取有效的措施，使当地的产品适应全国的物价水平，而是仍然以闭关自守的办法，提高关内产品价格来适应当地的物价水平。例如辽宁省为了保护当地生产的皮鞋，对关内来的皮鞋就采用了高达30％到50％的差价出售。有的甚至以关内产品的利润来补贴地方产品的亏损（因为地方产品出厂价过高，结果批发价还低于出厂价）。这样“保护”的结果，必然给地方工业的发展带来消极的影响。几年来地方工业在提高质量上进步迟缓，和这种“保护”政策是有很大关系的。对职工群众来说，这种“保护”就人为地增加了生活负担。
除了日用品外，占城市居民支出比重较大的是副食品。副食品中最贵的要算新鲜蔬菜。在南方吃惯几分钱一斤蔬菜的人，在冬春两季来到这里就会使你大吃一惊，大部新鲜蔬菜要卖到五六角至一元多一斤，比鱼肉还贵！确实，在这里吃蔬菜是件大不易的事情。据了解，大部职工群众除秋季储藏的白菜、萝卜和土豆外，约有六七个月根本买不到新鲜蔬菜。据沈阳市第二商业局四月份调查：叶菜平均高于天津81％，如菠菜天津是二分五一斤，沈阳是二角二，相差近八倍；根菜平均高54％；鱼价高30％到40％；调味品高20％。根据这个比较，副食品大约要高于天津30％左右。
蔬菜贵的主要原因是东北的气候冷。这里除了白菜、土豆、萝卜靠秋季储藏外，其它新鲜蔬菜都是靠从数千里外的广州、武汉和北京、天津等地运来，运输费用往往比蔬菜成本高出几倍。本地的温室虽然可以生产部分蔬菜，但是成本比广州运来的还高。除了气候冷以外，副食品经营上的问题也很多。第一，由于和运输部门配合不好，不能及时运出，或由于包装不好途中受冻，经常使蔬菜大量腐烂损耗。第二，某些国营和公私合营的副食品零售商店，经营也十分混乱，有的商店把经营不善造成的损失浪费也加到成本中去，有的商店在缺菜的时候哄抬价格。这样就造成了副食品价格此高彼低的混乱状况。第三，人员太多、周转环节太多，也相对地增高了副食品的成本。如鸡蛋要转四次手（从县供销社到县食品公司，再到市食品公司批发给零售店），零售价格就比收购价格增加了60％左右，就是这样，每个环节还都在叫喊赔钱。沈阳市蔬菜公司负责人也认为，只要切实改进管理工作，今年冬季降低蔬菜价格是完全可能的。
在这里，最使外来的人印象不好的是服务性行业价格不合理。在北京一分五一个饺子，这里却要二分至三分。北京一角钱一碗馄饨，这里却要二角五。在上海吃顿普通饭四五角钱就可以，这里花一元多还吃不到什么好的，一个普通的干烧黄鱼就要一元六，对外来人真是一个威胁。在北京洗件衬衣五分至一角钱，在这里就要二角。布鞋绱底，在南京手工钱只三角，在北京是七角，这里是一元多。此外，理发、洗澡、看电影、看戏、做衣服、修表、照相、住旅馆，也无一不比关里的一些城市要贵。
服务性行业价格贵，和这里私营商业厚利少销的传统作风有关。只要利厚一点，就是营业清淡一点也认为没有关系。如饮食业毛利并不薄，一般炒菜约在30％到60％，面条、饺子、馄饨要到60％至70％，但是实际所得纯利并不多。因为价格太高吃的人少，营业自然就清淡。营业清淡就必须依靠高价来维持，而价格越高营业也必然越清淡。这就是服务性行业长期存在的一个致命缺点。
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本是全面改革这种厚利少销传统的良好时机，但是据最近了解，仍然障碍很多。如饮食业合营后设立了庞大的管理机构（市区两级公司的人员约有600人），这些人员的开支都是由饮食店来负担的。据对四季饭店等七家调查，分摊公司的开支和本店职工的全部工资是相等的。如北市区区公司有六十九人，但是所管的六家饭店仅七十四人，加上冰棍店也仅有一百七十三人。著名的新味斋饭店，公私合营前一个经理一个会计共九人，合营后三个经理四个会计共二十人，而营业额并未增加，因此过去是赚钱的，现在赔本了。从全行业来看，饭店本身也还是赚钱的，但是要负担公司的庞大开支就赔钱了。市饮食业公司已经作出了今年赔钱十万元的计划。因为要赔钱，当然调整价格的问题就很难考虑了。其它行业如照像业，管理机构层次还要多（市公司、区公司、总店、店）。这样就必然增加了服务性商店的间接成本。还有一些为居民生活服务的手工业行业，在社会主义改造中不仅没有合理调整，反而涨了价，在群众中造成了极不好的影响。
上边所说的几个方面，都是构成职工生活支出的主要部分。据最近辽宁省工资改革办公室的材料分析，在沈阳居住的职工在消费品的负担上约高于天津8％到10％左右。再加上实际工资所得约低于北京天津8％左右，两方面加起来悬殊更大。这就是目前职工对物价意见很多的原因所在。这里要说明的是，沈阳和东北其它一些主要城市比较，物价还不是最高的。像长春、哈尔滨、齐齐哈尔等市的物价比沈阳还要高。
这种情况是不合理的，应该逐步改变。当然，调整价格，牵涉的面既广，问题也极复杂，需要谨慎从事。但是必须采取积极的态度。
从目前来看，调整消费品的价格，条件也并不是不具备的。例如辽宁省工业部门今年已坚决将107种日用工业品出厂价平均降低了12.2％，其中有的降低了20％左右。如果商品价格仍然维持不动，不仅消费者有意见，而且也会引起工业部门的不满。
逐步地调整东北地区消费品的价格水平，使它同全国物价水平相一致，这样不仅对减轻职工生活负担有好处，而且也有利于工业生产的进步和商业的活跃。过去由于价高质劣，产品积压，影响了工厂的扩大再生产。由于地方产品价格不合理，省内销不了、省外又不要，给商业工作带来了很多困难。有的商品销到外省后，因为价高质劣，人家纷纷要求退货和赔偿损失。陕西省百货公司去年甚至明文规定：如进辽宁省的某些百货就按责任事故论处！这种种情况都说明，东北地区的消费品价格，实在到了应该调整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