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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崎岖小径到康庄大道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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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6-07-17
第8版()
专栏:

从崎岖小径到康庄大道
周传瑛
周传瑛同志是昆曲演员,在“十五贯”中成功地塑造了况钟的舞台形象。文章是由他口述,钱法成同志纪录整理的,因篇幅较长,本刊拟分四期登完。——编者
一、辛酸话往事
1920年我九岁的时候,进苏州昆曲传习所学习。传习所是一些昆曲爱好者目睹昆曲有失传的危险而出资举办的。老师给我们取的艺名里都有一个“传”字,就是要我们把昆曲传下去的意思。可是在旧社会的二十多年里,尽管我们也曾努力奋斗过,却不仅挽不回昆曲的衰颓,甚至我们自己也活不下去。现在我们庆幸活到了这个“百花齐放”的时代。只是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昆曲这个古老的剧种才又得到了新的生命,恢复了它的青春。抚今追昔,我们不能不有很多感慨,同时又不能不感到无比的兴奋。
在传习所学满之后,我们五十来个师兄弟组成了“仙霓社”,曾在苏州、杭州、上海、南京等地演出。“仙霓社”勉强维持到1940年,终因处境困难而解散了。“仙霓社”解散以后,我们师兄弟的遭遇都很悲惨,不少有才华的弟兄们都贫病而死,现在活着的只不过二十一人了。
我自己在“仙霓社”解散以后,就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生活的困难逼得我无路可走,甚至几次徘徊在黄浦江畔,起过自杀的念头。后来我参加了国风剧团。我们带着自己的子女从上海向苏州、嘉兴、杭州等地一面演出,一面流浪。最困难的时候,整整一星期吃不上一顿饭,每天演两场戏,也只能喝点稀粥。没有乐队,乐师张兰亭同志就学习一个人同时掌握六种乐器来伴奏;演昆曲的时候没有人吹笛子,演员就自己轮流来吹,比如王传淞上台,我就在台后吹笛,我上台,王传淞就在台后吹笛。有一次大家同时上台,我唱完自己的几句唱词以后,就在舞台上转身拉下髯口吹笛。演员少,我们就一个人赶三、四个角色,有时一个人同时要赶黑脸白脸二个角色,来不及改妆,就用纸做个黑脸套来代替化妆。我们的子女,五、六岁就上台跑龙套,装差役的孩子个子矮,装犯人的演员必须低下头去,他才套得上绳子。不管多么困难,我们始终认真地演出,勉强地使昆剧和苏剧的小小的命脉微弱地延续下来。
剧团的人慢慢增加,但是依然很艰苦。每天演两场戏,却常分不到一个钱,想泡杯茶喝也没有钱。如果能吃一顿白米饭,八、九个人有一块臭豆腐下饭,大家就会把它当成是一顿美餐,吃得谈笑风生的了。
生活上的苦,倒还容易忍受,难于忍受的是国民党反动派对我们的迫害。那时候演戏也常常客满,但都是看白戏的国民党官兵。他们吵吵闹闹,一个钱都不给。有时候他们要我们唱黄色戏,我们不唱,他们就持枪上台殴打。有一次,有两个恶霸同时点了两出戏,我们唱了一出,另一个人就怀恨在心,第二天演戏的时候,他用一张钞票包着一块石头恨恨地朝台上掷来,结果戏也演不下去了。就这样,我们忍受着侮辱,把愤恨埋在心里,在苦难中挣扎到了1949年解放。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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