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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与子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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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6-07-19
第8版()
专栏:

父与子
顾页 玉江
1955年的一天清晨,一群人聚集在阳泉市委办公大楼前面,又在演唱张老汉生前说的那几段快板。这个说:“记得吧,他当着市委书记说:‘你当官不为民作主,看不见眼前的受气人多凄苦。’”那个学着老汉的声调说:“我儿办的是建设报,我在家打的是莲花落。”
这张老汉到底是个什么人呢?这,不仅说快板和听快板的人们知道,当他沿街寻食的时候,连街上的孩子们也能认出来。那时候,他身披着破衣烂衫,双手捧着个沙锅,边走边用手去抓沙锅里的生了蛆的菜饭吃。热得心里发烧,脑子发闷,他就钻到垃圾堆里,抓西瓜皮吃。西瓜皮上,爬满了苍蝇,还有蠕动着的小蛆,他赶赶蝇子,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肚子吃坏了,又到处拉稀屎。一次,他蹲在大街上,四周拥挤着一大群人,有人问这是谁?孩子们都愤愤地说:“是市委副秘书长他爹。”
1952年10月,张老汉刚来阳泉市的时候,市委副秘书长张枫如还是阳泉市建设报的副总编辑。在“建设报”的工作人员,至今还没有忘记,张枫如他爹刚来时,身上披了一件棉袄,下身穿一条黑布单裤,虽然棉袄有补钉,衣服却洗的干干净净。他是个生性耿直的老农民,心里憋不住半句话,逢到来小报编辑部坐坐,如果有人和他攀谈,他总是当着大伙儿有时夸讲自己的儿子,有时又骂自己的儿子。编辑部的人们,不久就从老汉嘴里知道了,张枫如有次回家,秋收正忙,谷子在地里没有担回来。张枫如主张让别人去担,他爹怕别人不仔细,主张自己担。为这事,父子俩吵起来了。吵着吵着,张枫如就要打他爹,把他爹吓的到处奔跑,他就追打,他爹跑到毛厕,他就跟到毛厕。他爹吓昏了,往粪坑里一跳,把腿折断了;后来到省里才治好的。张老汉向编辑部的人们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叹说:“唉,真是个不孝之子!”这些话,张枫如也在场听到了,气的他鼻子尖直冒汗珠。
张枫如从此认为他爹不近人情,因为他爹受了他供养,却老是揭他的短处。老人在张枫如的眼里,成了一颗钉子了。
当张枫如的妻子李莲花调来阳泉工作以后,老人的日子更不好过了。1953年二、三月间,大家都在烤火,他俩不给父亲的房里生火,父亲冻得没法,只好偷偷地睡在开水房的锅炉旁边。张老汉原本也爱干净,可这时的确变得和脏东西结了缘。吃穿都不像以前了。有时老汗没吃的,儿子也不管。一天,张枫如家俩口正在喝酒吃饺子,没想到爹又来了。张枫如像见了仇敌,嘴里嚷道:“出去!出去!”“你们喝酒吃饺子,我闻闻也不行?”他爹说罢这句话,伤心地走了。李莲花指着张枫如的鼻子尖说:“你打他,为什么不往死里打!早打死了,省了这许多麻烦。”一天,通讯员马俊卿看见张枫如他爹没吃的,又没人管,就端了一碗饭,两个馒头,叫老汉吃。刚放在老人家跟前,饭碗就被张枫如一脚踢翻了。
叫人奇怪的是:张枫如虐待他爹的行为,虽然已经引起不少同志的公愤,他所属的党支部却始终没有出面干涉。1953年冬季,他当了中共阳泉市委的副秘书长。这时,张枫如对他爹的虐待已经从屋里搬到屋外。他爹精神受到压抑,人变得神经失常了。他穿着破衣烂衫,担着两个铁茶壶,到处游走,嘴里说着:“我儿办的建设报,我在家打的是莲花落。”谁知道有一次被张枫如看见了,那一对铁壶给扔到远处不说,还被自己的儿子压在水沟里,被狠狠地打了一顿。那个孤苦的老人,站在水沟旁,浑身气的发抖,他一言不发,两眼老泪横流。
老汉噙着眼泪,知道自己没指望了,只能到阳泉市沿街乞讨。眼看他一天天消瘦了,奄奄待毙了。果然,在1954年十月里的一天,派出所打电话通知市委说:“张副秘书长的父亲病倒在大街的天桥上了。”等用排子车去拉回来,老汉脸色已经变得跟死人一样。张枫如匆匆赶去买了一口棺材。正准备装哩,市委工业部长王定谟阻止他说:“老张,你爹心口还是热的,怎么能装棺材呢?你盼他死,也不能这样啊!”这才使张枫如不得不去请医生。可是,医生到这时候已经无能为力了,想打强心针,瘦得只剩了一张皮的老汉,身上已经扎不进针去,就这样惨死了。
老人死了一年多了,可是人们一直不能忘记这件事。在1955年初召开的市党代表会议上,有人曾经提出要求市委严肃处理。结果怎样呢?对自己的父亲百般虐待的张枫如,现在倒安然地在阳泉矿务局担任着三矿分党委副书记。人们不禁要问:有什么理由不理会这个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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