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照顾还是歧视？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是照顾还是歧视？
葛娴
北京市公共汽车公司近二年来没有招收一个妇女参加工作，原因是认为妇女事情多，结了婚又要生孩子，为了免去这些麻烦起见，领导上就下了一道“一律不招用女工”的禁令。据说这是为了从“根本上达到真正维护女工利益的目的”。因此，从1954年9月，直到现在，公共汽车公司在录用的五百多个职工中，就没有一个女的。
就是在二年以前录用的一些女工，现在也已经使公司的某些领导同志伤透脑筋了。今天这个怀孕、明天那个生孩子……都需要照顾。
且看公共汽车公司的领导者是怎样来“照顾”她们的吧！
一天，我在公共汽车公司第一保养场的工会办公室里，看见一个怀孕的女同志在无聊地望着窗户。工会主席告诉我，她是被“撤班”下来的，她叫马超俊，原来在第八路公共汽车上当售票员。马超俊不好意思地说：“工作插不上手，也没有一个固定的职务，瞧我成了浪费品啦！”真的，马超俊常常是上午不知下午应干什么工作，或者今天不知明天会被分配做什么事情，也许整半天没一点活干。闲得实在无聊，马超俊就只有提个壶打点开水，拿个抹布擦桌子。马超俊就在这样的照顾下，一天天地过去，要一直到生了孩子为止。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公共汽车公司有这么个规矩，一发现那个女售票员或女司机怀了孕，就把她从班上撤下来。女工怀了孕，不适于在车上工作，可以也应该调换一下工作。但是不能把她们随便撤下来，撤下来以后，对她们的工作不进行妥善的安排。在各科室对她们挂了“满额”的招牌以后，这些就只能成为“多余者”，只能帮人接接电话，卖卖饭票。其中有一个怀孕的女司机，已撤下来半个月，连“零活”都没分配到。谈起这些来，马超俊深有所感地说：“想想看，哪个女青年不要求进步？还有什么比当成‘废品’更痛苦的事？”
女工生了孩子，领导上的“照顾”也就完了。产假满了一上班，就得男女同样干，这样，喂奶就成了问题。售票员梁玉珍生了孩子，家中无人照应，没有准时上班，就受到了停薪留职的处分。梁玉珍上班以后，给孩子喂奶又成了问题。恰恰这个孩子又非要吃妈妈的奶不可，牛奶怎么也不爱吃。哪个妈妈不疼孩子，梁玉珍虽然收入不多，还是买了牛奶，又买奶粉，买了炼乳，又买奶糕，然而，孩子还是瘦了，而梁玉珍的奶却一杯杯地挤出往地上倒。因为缺少母奶，这个孩子体质很弱，常常闹病。梁玉珍说到这里，不禁深深叹一口气：“我现在又一次在享受撤班的‘照顾’了，撤班以后……”她没有再说下去。
怀孕，撤班；生了孩子，上班；领导上把这些看得很简单。殊不知这里面问题重重啊！女同志不仅有搞好家务、带好孩子的要求，她还有提高技术、学好文化的要求哩！而领导上却似乎很少考虑这些。有些女售票员想去学当司机，她们受到的不是欢迎而是讽刺和阻挠：“看孩子去吧！还想当司机？”所以现在全公司近一千个司机中，女司机只有七个。
公共汽车公司不招收女工，是得到北京市公用局的支持和批准的。直到今年六月十一日，公用局在给北京市工会联合会女工部的一项公文中，还说明在车上工作如何如何有害女工的生理机能，哺乳又很困难，有碍母子健康，若怀了孕调往厂内工作，又因文化业务水平的限制，不能胜任，因此今后二公司（电车公司和公共汽车公司）招录司机和售票人员的时候要尽量少招或不招女工。
当然，怀了孕、生了孩子在车上工作是有困难的。但是，只要领导上能够积极想办法，困难并不是不能克服的，而公共汽车公司却只是对她们厌烦、歧视，甚至干脆拒绝她们入门。
听说现在公共汽车公司的领导上准备着手解决女工的困难，也准备考虑吸收妇女参加工作，这是一种值得欢迎的转变。我希望他们不要只是说说想想，而要切切实实地采取措施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