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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库尔班通古特沙漠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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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6-07-25
第2版()
专栏:

在库尔班通古特沙漠里
本报记者 沈石
库尔班通古特沙漠,横亘在准噶尔盆地的中央,被狂风堆成的沙丘,一起一伏,恰象大海中的波涛。除了积雪的季节,偶尔有哈萨克人骑着骆驼,结队横越沙漠外,在平常的日子里,沙漠中很少碰到行人。
石油勘测队的人,经历了六个年头,走遍了沙漠周围辽阔的荒原,剩下来的,只是这二万六千平方公里的沙漠了。
每当他们勘测到沙漠边缘,想到沙漠周围既然发现了好几处含油构造,沙漠里是不是也有含油的希望呢?远眺着莽莽黄沙,年轻人的雄心,谁不跃跃欲试。
新疆石油管理局为了消灭准噶尔盆地勘测中的空白点,决定在这片沙漠上展开大规模的地质普查工作,来揭开沙漠之谜。
然而,走遍沙漠,很难找到一滴水。要在这里勘测,首先得解决饮水问题。如果像往年一样,在解冻以后施工,需要从沙漠边缘有水的地方运水进去。沙漠中,不能行驶汽车,需要骆驼驮水,骆驼往返一趟,动辄一、二百公里,不但要花费许多时间,而且驮的水往往还不够骆驼喝。新疆石油管理局打破了常规,改在积雪的季节施工。
年轻的勘测队员们,有的曾经在吐鲁番盆地度过酷热的夏天,有的曾经在沼泽地带,涉过齐膝深的泥沼,遭过蚊虻的吮刺,有的曾经在山洪暴发的季节里,淌过冰凉的急流,现在又初次来尝试冬天的野外生活了。
向沙漠进军的命令发出了,御寒的装备准备停当,粮食肉类携带齐全。二月初,队员们走出暖烘烘的屋子,分成南北两路,先后出动,一幕紧张艰苦的战斗,在库尔班通古特沙漠展开了。
一个下午,我们带着一张访问的路线图,从乌鲁木齐向沙漠南部的边缘出发。到了天山北麓的一座县城,向县人民委员会打听勘测队住的地方,那儿的人都不知道。问县委会,也落得同样的回答。继续前进吧,向谁问路呢?折回吧,怎能空劳往返?正在踌躇的时候,前面来了一辆汽车,车上的人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他们在前面引了一段路,我们的车才离开公路线,向北行驶。越过几处碱滩,一座一座的沙丘,历历地陈现在眼前。
黄昏时分,我们终于到了勘测队的基地。
绿色的帐篷,构成了沙漠边缘临时的村落,夕阳西下了,天边映得通红。刚脱过毛的骆驼,慢吞吞地踯躅在红柳芦苇丛中,选择可吃的野草。
队员们相继归来,蓬松的头发,黑黝黝的面孔,一看就知道他们是饱经风吹日晒的。
两年前,我曾经在西藏高原上,见过那鬓发斑白探测索瓦卡冰川的工程师,访问过攀登怒江边上的悬崖绝壁,寻找线路的英雄。今天,我又在库尔班通古特沙漠跟前,见到这些披荆斩棘,为我国石油工业开路的人,我的心情怎不为之激动。
导线测量队的薛应选同志,在同一天,从老远的地方也到了这里。他在准噶尔和塔里木盆地,前前后后测量了五个年头。和苏联专家巴多捷娃、罗加洛夫、朱巴什柯夫相处的日子里,使他从一个不会操作经纬仪的门外汉,慢慢地变成了熟练的队长。长期的野外生活中,使他不能忘记的,还是这次在沙漠边缘度过的别开生面的新年。
帐篷撑起来了,一百多峰骆驼也陆续到齐了,同志们初来这里,都不约而同地说:“这里不是叫唐朝城吗?城在什么地方呢?”
薛应选指着帐篷说:“这么多的帐篷,不是城吗?”
在白雪皑皑的沙漠边缘,出现了“帐篷城”,的确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隔了两天,便是春节,炊事员检查家当,萝卜、马铃薯都在路上冻坏了。聪明的炊事员,懂得大家的心情,他把肉炖得烂烂的,让同志们痛痛快快地过年。
强烈的朔风掠过没遮拦的原野,初次在野外过冬的勘测队员开始领略了严寒的滋味,每顶帐篷里面,烧起一堆干枯的柴火,人们围坐在火边,有的谈天,有的玩扑克,队长的帐篷里,收音机跟前,围聚着一大群人,在凝神地聆听播送的节目。
“听听北京的广播吧!”有人从人群中高声地建议。
“对!听听首都的声音。”随即有人响应。
一会儿,从首都电台发射出的音波,越过千山万水,很清晰地传到帐篷里来了。多么兴奋啊!在这数千里外寂静的沙漠旁边,在这不平常的元旦日,从首都,从毛主席住的地方传来的声音,使沙漠边缘显得有声有色,把年轻人的心和遥远的中南海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看!帐篷外面,维吾尔和哈萨克族的工人们,在雪地上尽情地歌舞,他们和汉族工人共同欢度这难忘的佳节。在沙漠北部的边缘,阿雅尔湖附近的帐篷里,北联队的同志们也被这有诗意的节日吸引住了。
过了年,各小组分头出动了。
在冰天雪地的日子里测量,比起温暖的季节来,困难多得多。一身很厚的棉衣,加上齐膝高的毡靴,行动很不方便。沙丘埋在深雪里,他们拿着笨重的仪器,好容易爬上去,下来时,如果不小心,便滑倒了。“要好好的保护仪器啊!绝不能让它稍有损坏”。每个人都这样关心拿仪器的同志,他们知道仪器损坏了,势必停工,势必拖延勘测的日期。
寒流来了,凛冽的暴风卷着雪花满天飞舞,四野雾沉沉的温度降到零下四十度左右,即使这样的严寒,也没有停工。仪器冻住了,放在棉衣里暖一暖,接着又向前测去了。
初次冬季施工,经验不多,当初没有料到的事,终于发生了。暴风雪过去,雪层消失了,阳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许多人患了雪盲,眼皮肿得通红,泪水不停的流,视力也模糊起来。没带有色眼镜怎么办呢?大家急中生智,开水里加些食盐,一天洗上好几次,才使视力逐渐恢复过来,不久,有色眼镜也从乌鲁木齐赶运到了。
气候转暖,雪开始融化,正在挖坑贮雪的时候,一场大风,雪很快地消失掉,各小组不得不用骆驼来送水了。
五月里,在沙漠中测量,真的像走进了热腾腾的蒸笼。一队队的骆驼,紧跟着勘测人员,他们测到哪里,骆驼也跟到哪里。天气愈热,人和骆驼需要的水更多。骆驼不够用,重力测量队的陈宝正,要求减少组里的骆驼,来满足别的小组。他想,只要尽量少带不必要的用具,骆驼便可以多驮些水。果然,照着他所想的去做,骆驼驮水量增加了。
陈宝正小组勘测的地带,尽是起伏不平的大沙山,每条导线长达六十公里。骆驼每天跟着他们走很远的路,容易疲乏。陈宝正想,为什么一定让骆驼跟着走呢?是不是可以从这一条导线,横穿沙漠,插到另一条导线上去呢?他和赶骆驼的工人商量,知道横越过去,骆驼可以少走几十公里。从此确定让骆驼跟着他们只走一段路,然后横穿沙漠,到第二条导线指定的地方等他们。这样,骆驼既少走了路,且有时间来恢复疲劳,驮水量也增加了,有了充裕的饮水,工作效率也显著的增加了,他们终于创造了日测二十五公里的纪录。
六月下旬,南北两路的人,相继告别了沙漠,回到乌鲁木齐。五个月当中,沙漠里的狂风、飞沙、严寒、酷热,都没有阻挡住他们。他们在二万六千平方公里的面积上,每隔一公里,插上了红旗,埋下了木桩,取得了可靠的资料,为后来进入库尔班通古特沙漠的人们开辟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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