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85阅读
  • 0回复

沿着嘉陵江——从宝鸡到成都之四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6-08-12
第2版()
专栏:

沿着嘉陵江——从宝鸡到成都之四
本报记者 纪希晨
几天来,我一直沿着嘉陵江畔旅行。那滔滔的江水,拍打着悬崖,撞击着巨石,涌卷起漩涡,飞溅起浪花,像巨蟒一般,忽而怒吼着穿过陡峭的峡谷,忽而又狂奔过开阔的河源。多少年来,它就这样流过陕、甘、川三省,把来往旅人横阻在江的两岸。我国古代有一个诗人曾这样描写嘉陵江。
凿石泄奔湍,称古神禹迹,
夜渲山门店,独宿不安席,
水性自云静,石中本无声,
如何两相激,雷转空山惊,
今天,嘉陵江的激流,虽然同过去一样汹湍咆哮,却已被日夜战斗在江上的筑路工人,制服得更加伏贴了。他们在江上切开了巍峨的高山,修起了许多座雄伟的大桥,让激流改变了旧日的江道。
改河移山
这里是甘肃两当县的三度水和李家山。从秦岭南麓奔泻下来的嘉陵江,流到这里,突然被一座横卧在河谷中的石山阻挡起来;然后沿着狭窄的山谷,连绕两个“V”形的大圈。经过这里的宝成铁路,如果按照经常凿洞穿山的办法,必须在四公里的距离内,先后修筑四座大桥梁,四次跨过嘉陵江面,这样,就势必延缓工程的进展。后来,根据苏联专家契契金的建议,决定把两座山拦腰炸开,既可以节省几座桥梁,也可以把工程提前。
执行这项爆炸任务的冯化南队长,虽然曾是亲手炸毁敌人许多碉堡的工兵连长,可是面对着二百六十三吨炸药的大爆破,心中也不免有些胆怯。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们要一炮炸开一座山!”在苏联专家指导下,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冯队长在起爆以前,再三向青年突击队长田克会嘱咐。爆破开始,轰的一声,山脚腾起一股浓烟,转眼遮住了半个天,在一阵剧烈的地震中,李家山被劈开了一道宽阔的江道,河流也猛然改变了方向,照直向南奔来。
站在江边新筑起的长堤似的路基上,冯化南队长指着炸开的四十多公尺宽的豁口,对我说:
“你看,大禹凿龙门费时好多年,可是,我们只用三秒钟就炸开了一座山!”
江底的进攻
筑路员工在征服千百条江河沟渠和十六次横跨嘉陵江的斗争中,以修筑站儿巷十号大桥最为艰难。这座大桥,跨度虽然不长,却是宝成铁路能否提前通车的关键。这里的三号桥墩——全线的最后一个桥墩,在浇灌时突然发生了意外。汹涌的江水,在一座石崖前突然向东猛折,把江底岩层冲刷成一高一低的陡坡;同时,三号桥墩的基础,有一半是探不见底的流沙、滑泥,而另一半,却被倾斜的一块孤石挡住了。要在这种不稳固的基础上架起桥来,就像在沙滩上修高楼那样冒险。因此,必须迅速把流沙、滑泥从江底清除,否则,沉井就无法在激流中放稳。
“同志们:我们要攻破这最后一关”。吕队长向全体工人动员说。潜水工李文举等马上带着风钻,鱼儿似的钻入湍急的河流里,游泅着摸索在水下打钻,放炮,挖沙。虽然在水底呼吸十分困难,稍一动作头就晕昏起来,可是,他们却一直轮流在水里工作了三十六个小时。清除了礁石,流沙,放下了沉井,并在沉井周围打好了钢管。这时,激流猛然一冲,又把一股泥沙从钢管基础的空隙里冲进来,一下把六个工人埋在沉井里面。当情况十分危险的时候,开挖班长白登科,首先抓住钢绳,从流沙里挣脱出来,而且帮助别人脱离了危险。后来,他们又在沉井里打钢管,用内部压浆排水下沉法,克服了江底的反沙,终于把一座高高的桥墩,在波涛汹涌的江心中竖立起来。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从北边开来的架桥机,正伸着巨臂,像老鹰攫着小鸡似的,将一根根钢梁安装在桥墩上面。
勇敢的船工
美丽的徽县谈家庄,被翠绿的青树林,红的石榴花和累累结满枇杷、核桃的果木树,点缀得像一座大花园。青山激流间,不时漂下来一只只木船。当夜色从山脚袭来,嘉陵江上燃起点点灯火的时候,我顺着传来的歌声、“号子”声,沿着江岸走到跟前,原来是一群船工,拉着牵藤,从远方运来了水泥,石料和器材。
他,来自四川的“小驾长”何万发,今年才十九岁,可是已驾着木船,在波涛汹涌的江水里,安全航行了三年。一次,船搁了滩,他马上跳进流着冰凌的江水里,用肩膀扛动船舷,推船过了险滩。横渡洪水的姚开明,当激流将船冲到暗礁上把船撞破,洪水喷灌进来时,立刻脱下衣服塞住洞口,还用胸脯把洪水阻挡起来,挽救了快要沉没的木船。五十六岁的老舵手孔祥福,不分黑夜白天都驾着羊皮船,飘摇在狂风险浪里,给工地送去炸药、器材,从峡谷渡过往来的人员。尽管江水溅湿了他的衣衫,但他总爱捻着满腮的浓须,微笑着说:“为了修铁路,我像年轻了三十年!”
几年来,就是这些人,冒着狂风暴雨,躲过了暗礁险滩,在白浪涛天里开辟了航线,把千万吨粮食、蔬菜和器材,送到了工地最前线,支援着宝成铁路的建设!
工人的村庄
在嘉陵江的河谷上,散布着许多工人的村庄。这儿有医务所,有供应站,有杂货摊,理发店,补鞋担,还有邮政代办所的绿色信箱和银行办理储蓄的地方。草棚中的俱乐部里,摆了许多乐器,老远都可以听见唱秦腔的声音。每当下班的时候,还可看到穿着印有“宝成铁路”字样的背心的人们,活跃在篮球场上,有的则拿着钓鱼杆,一面在江边钓鱼,一面静听着首都的广播。
在河口附近的一个工人村里,我访问了一些工人家庭。他们居住的茅草泥棚虽然十分拥挤,但收拾得都很整齐干净,有些墙壁上还悬挂有立功的奖状。最使我惊奇的是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有许多都叫着“宝成”、“丰沙”、“福路”、“宝建”等相同的名字。这些一生下来就同父母辗转在铁路工地上的孩子们,他们的父母都爱用自己亲手修筑的铁路来命名自己的孩子。一年来,单四局二处工地就诞生了几百个孩子。当我访问工人王重新家庭的时候,他的爱人刚生下一个男孩子,小孩长的又红又胖,好像一朵石榴花一样。我问他叫什么名字,王重新笑了笑说:“我还没有给起下名字,想来想去,反正总离不开宝成路、嘉陵江的意思!……”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