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扬指标”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表扬指标”
柯月霖
“表扬指标”是怎么回事，读者们恐怕有些费解吧！
这是铁路上的事。
指标，如厂矿企业中的产量指标，上缴利润指标等等，顾名思义指的是有具体数字的目标。有了指标，工人们在生产中就有了奋斗的方向，领导部门就有了可以据以检查工作好坏的标准。这些指标当然是不可缺少的。
然而，“表扬指标”却不是这么回事。“表扬指标”是有些铁路上的列车段为列车员订的指标，指的是列车员每个月应该收到多少表扬信。既然是指标，当然要不断增长，才足以显示工作的发展，因而有些列车段这个月的“表扬指标”是三百件表扬信，下个月就增加到一千件。
列车段做的是为旅客服务的工作。旅客的表扬或批评，确实是服务质量好坏的一种标志；表扬信的多寡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列车段成绩的好坏。可是，列车员的服务质量再好，表扬信总是要旅客来写的。想表扬的旅客不一定都识字、都会写表扬信；识字的、会写表扬信的旅客，既没有非写表扬信不可的义务和责任，即便是心怀感激之情，也未必都来写表扬信。即便是服务态度最好的列车员，他经常会接到旅客的表扬信，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但把这列为指标，每个月非要接到多少表扬信不可，却又确实“踏破铁鞋无处寻”。“表扬指标”之无根据，岂不是很明显的吗？
然而，尽管没有根据，偏偏还是再三号召必须完成。怎么办呢？列车员们只得分头找窍门。首先，服务对象有了区别。老眼昏花的农民，怀抱婴儿的农妇，虽然最需要照顾，无奈一眼看去，像是不识字的，服务再好，也难获表扬信，只得撇开不管；干部、学生，胸插钢笔，必通文理，就另眼看待。其次，另眼看待了，旅客未必都想起写表扬信，于是便递上意见簿，外加启发：“请多多使用这个意见簿，发现好的事迹也可以写上。”再次，要是还不写怎么办？不如自己动手写几封表扬自己的信来得干脆。
这就是订“表扬指标”的结果。
除了“表扬指标”外，有订打老鼠指标的，有订捉麻雀指标的，有订先进生产者人数必须达到全体职工总数70％的指标的。不敢说真有“指标迷”，但确实有人喜欢用指标来代替领导工作。他们月初订指标，月末来检查；完成的表扬，没有完成的批评。真是有始有终，有奖有惩，领导可称得上“有方”了。只是，他们忘记了并不是任何工作都可以用指标来权衡的，因而并不是任何指标都是必要的。诸如“表扬指标”之类不必要的指标，只能把群众的热情引导到错误的方面去，把事情办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