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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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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6-08-30
第2版()
专栏:

循私
陈建国
“喂,喂,调度室吗?江汉轮什么时间到汉口港?”长江航运局武汉分局商务科陈雪白副科长在打电话:“请你们马上查一下,我们有要事和他们联系!”
对方说些什么,旁边的人听不清楚,不过从陈科长的表情看来,似乎对调度室的回答还很满意。他放下耳机,迈着方步,一屁股坐到办公椅上。接着,漫不经心地打开卷宗,一目十行地看了几篇公文,在上面照例批上“核阅”、“研究”、“存查”等字样,又把卷宗合起来,背向椅子后边一靠,笑眯眯地想些什么。
科里的工作人员摸不清陈科长今天为什么这样高兴,为什么要亲自询问船位,就小声议论起来。有的说:“科长今天亲自打电话问船位消息,一定有特别要事。”有的说:“我看不见得。”前者的理由是:如果没有“特别要事”,为啥科长亲自打电话呢?后者的理由是:如果说科长亲自打电话就有“要事”,过去发生过许多大事,为啥陈科长都不亲自打电话呢?各有各的理由,谁也不能做结论。
这时,陈科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慢慢地走近大家的办公桌。“为啥这样忙?休息休息吧!”陈科长边说边从衣袋里掏出几块“美的牌”花糖,向这个桌上掷一块,向那个桌上掷一块。“呶,来一块。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
既然是科长“请客”,大家也不好意思推辞,便搁下笔杆、计算机,一边吃糖,一边闲扯开了。
“我这个人的特点,就是办事沉着。”陈科长首先讲开了:“每天有充分的睡眠,吃饭只吃八成饱,这是我的养生法。”大家看了看陈科长,他“养”的确实不坏,不好说什么,只好扯些别的。
“好久没有看戏了。”
“我想明天去看看楚戏。”
“楚戏有啥意思!王玉蓉的京戏呱呱叫,她的‘天波府’更是拿手,”一扯到戏上,陈科长的精神便来了。他怕大家听不见,放大嗓门说:“不瞒大家说,我昨天还见了王玉蓉。她是我多年的老朋友。我去的时候,她正在化妆。我本来已经买了票,她硬要我把票退了,另给我划了个‘特座’。她还要我今天去看她的戏呢!”
乍一听,陈科长同京剧名演员有这样的交情,大家很惊讶。陈科长更是得意起来,便将他昨天和王玉蓉会晤的情景,非常细致地描绘了一番。大家都急着继续工作,但为了不使科长扫兴,只好用“嗯”、“呀”来应付一阵。
第二天,商务科开会讨论商务规划问题,陈科长照例地对各项工作作指示。陈科长的指示常常是很精彩的。大家至今都还记得前不久他作过这样一番指示:“同志们,今年的任务非常繁重,大家首先应该兢兢业业地工作,克服不正确的思想;其次,应该严格执行各项商务规章制度;再其次……。”
正当陈科长头头是道地作指示时,有人叫了一声:“陈科长,江汉轮理货员找你!”
“啊,江汉轮到港啦?”陈科长一听这消息,连忙停止了讲话,从座位上站起来:“那太好了,快,快叫他进来。”
“有事吗?陈科长。”江汉轮的理货员嵇信华走进会场,腰稍向前迎着说。
“没有什么大事,”陈科长破例地和理货员握了握手,迟顿了一下,接着又拍了拍嵇信华的肩头,指着房里堆的烟筒、网篮、藤椅等杂物说:“请你帮点忙,这是王玉蓉托我带到上海去的一点小东西。还想烦你帮忙送到她家里去。”
大家这时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陈科长昨天这样热心地询问船位消息,眼看陈科长已把兴趣转移到王玉蓉的行李上,大家也就自动散会了。
这时,陈科长还一边询问从上海码头到王玉蓉家去的车费多少,一边掏钱,就是不谈轮船托运行李的船费。
“这个——”理货员嵇信华犹豫了一下。他想:“客运暂行办法”中明明规定:“各轮驳船员一律禁止受托私带物品”,托运行李、杂物必须缴纳“托运费”,办理托运手续。如果接受陈科长的委托,岂不违反规章,有循私之嫌吗?要不带,恼怒了陈科长,今后工作不好办。但回过头来一想:管他哩,这是科长的“指示”,出了事有科长负责,便连声说:“没有什么,可以,可以。”连在上海送行李的车费也宁愿自己垫付。
陈科长这批免费托运的物品就这样顺利地向上海启运了。
六天以后,江汉轮回到了汉口。嵇信华立即将他怎样“克服困难”把物品送到王玉蓉家里的情况向陈科长作了详细的汇报。陈科长心里挺痛快,点头含笑地连声称赞嵇信华办事“能干”,“够朋友”。
就在这时候,不知是谁走到陈科长身边说:“科长,你前次在会上作的指示已经整理出来了。你说的第二个问题,是不是‘应该严格执行各项商务规章制度,’原文想请你校正一下。”
“这个……”陈科长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我……是不是那样说的?现在,现在……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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