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成都市的手工业呼吁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为成都市的手工业呼吁
王揖
（一）
成都市的手工业产品，素来享有盛名。它的特点是作工细、花色多、价钱便宜。五光十色的蜀锦，舒适耐穿的毛边布鞋，精巧玲珑的竹、藤、棕丝器具，都一向行销省内外。
在全国社会主义改造高潮中，全市二十个行业的一万四千多户手工业者，分别组成了二百六十三个合作社和合作小组。参加合作社（组）的近三万四千名社员，占全市手工业从业人员的95％。成都的手工业者，从此踏上了新生的道路。
组织起来以后，手工业者的创造精神和劳动热情显著地增长了。今年2月到6月，增加了近一千一百种新的产品。皮革制造业的返工率由3月份的10.25％降至6月份的3％，次品率由3.99％降至0.28％。缝纫业的劳动生产率，5月份比4月份提高了22％以上。很多产品的成本也相应地降低了。
和全国其他地区的情况一样，成都市手工业全盘合作化以后，当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为进一步发展生产打开广阔的道路；并从各方面改善手工业者艰苦的生活条件。这两个问题，是合作化的优越性的标志。而要解决这两个问题，又必须商业合作部门、农业生产领导部门、财政税收部门的协作互助。谁不重视这种合作互助关系，实质上也就是不重视国家的计划经济，其结果将是有计划比无计划更坏。
（二）
成都市手工业者合作化以后，产销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1956年的生产总值，计划比1955年增加34.56％。目前，家具制造订货太多，生产任务已经安排到1957年去了；缝纫业的劳动生产率虽然已经提高了很多，但要作一套衣服还得排队等半个月到二十天后才能取货。其他文化用品、机械修配、丝织品等行业的产品，也都是供不应求。
分散的个体的手工业者组织起来以后，又面对着这样一个新的市场情况，经营管理工作往往会赶不上形势的需要，新的困难和工作缺点自然不会少，这是需要成都手工业管理部门努力解决的问题。但是，成都市手工业生产目前最严重的问题，还在原料供应不上。不少行业开工不足，或者停工待料。生产情况既然不能正常进行，其他各项改革工作当然也就很难着手了。
原料供应不上，首先是和各部门的生产计划衔接不好有关。成都市手工业今年二季度需用钢铁一百八十吨，只供应了75％左右。（包括省联社供应的废钢）去年需用的蚕丝，只供应了70％左右，今年制造锦缎、丝绒的原料虽然已基本上得到满足，但丝线社的原料还缺一半以上。而这些原料都是在四川能就地供应的。目前，全省有地方炼铁厂七十个，1956年计划产铁十九万二千吨，在尽量利用现有设备和适当扩大生产以后，计划在1962年可以达到年产四十万吨的生产水平。至于蚕丝，更是四川出口的主要物资之一，1925年，即历史上产量最高的一年，四川省共产七十一万六千担，但是，去年只生产了二十六万二千担。为什么这些原料生产的潜力没有很好的发挥出来呢？这是和没有很好发挥地方积极性分不开的，如果地方小型铁厂能更早地得到国家的支持，如果中国蚕丝公司对蚕丝收购价格不要规定得太死，（目前四川蚕丝低于江浙30.12％，低于安徽、山东27.5％），如果蚕丝调拨出口的时候，多留一点给地方使用，或者由地方手工业加工后再出口……如果能够这样，原料的生产就会显著增加，对国家没有任何损害，而地方手工业生产也就得救了。
原料供应不上的另一个原因，则完全是人为的事故。成都市手工业需用的蓖麻油，原来是由省供销社和土产副食品批发部供应，3月底转由市油脂公司负责，由于交代不清，油脂公司没准备货源，结果使化工生产社停工待料。又如马尾、牛尾、人发、羊毛，过去是由私商在西昌、康定等地采购的，现在改由畜产公司供应，结果是货源关系中断了，供应也接不上了。成都市骨角毛生产联社的干部还告诉我另一种情况：目前，他们的原料只能满足需要的50％。这并不是附近各县没有骨角了。他说：不久以前他们派人到三台县，就发现县供销社存放着数千斤骨角。不过一定得有省联社的介绍信才能购运。这就是说，虽然国务院规定了手工业社可以就地采购原料，但是地区之间，部门与部门之间的“封锁”仍未消除。
上述这些现象，都是应该迅速克服的。否则，就会产生这样的结果：人人都在高叫计划，但是人人也在破坏计划。
（三）
成都市手工业工人的生活是很苦的。解放以前，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每月只不过七、八升米。解放以后，情况有了变化，但是目前绝大部分工人的工资仍然偏低。根据成都市对一百七十六个生产合作社、二万三千多工人的调查，每月收入二十元以下的工人占21.77％，二十元至三十元的工人占52.51％，三十元至四十元的工人占23.31％，四十元至五十元的工人占2.19％，每月收入五十元以上的工人只占0.22％。按照成都的生活水平来说，如果每月收入二十元，除了本人生活而外，就不能兼顾家庭生活了。
至于原来的小业主，他们的收入有的还不如从前。有一家做牙刷的老字号——刘长顺，从前经常要带几个徒弟，有一间小门面，还作一点批发生意。现在只有老爷子、媳妇和孙儿，三辈一共三口人。老爷子已经七十六岁了，眼睛发花，做活不多，还要靠行医来补助家用，没有参加合作社，主要劳动靠媳妇和孙儿。目前，每月做牙刷收入十几元钱，生活不及从前。
生产发展得很快，生活为什么还这样困难呢？
有些合作社的定额偏高，或者是加工工缴太低，这是原因之一。百货公司规定挑绣工缴费为每千针一角二分，而每人每天只能作两千多针，收入三角左右。挑绣社的一个社员杨静先，一个月收入六元，有时全天只吃一顿饭，经常不安心，想转业。
其次是合作社的公共积累过多，社员的收入自然就减少了。木器合作社第三社，今年二季度社员平均工资是二十七元多，而平均每月的积累达十七元三角，占工资总额的62.07％；金属合作社第五社，二季度平均工资二十三元六角八分，而平均每人积累达八元八角五分，占工资总额的37.36％。这些积累的计划，显然是太冒进了。
再次，就是手工业和商业利润分配的不合理。根据成都市的调查，有一种男皮鞋，合作社出厂纯利为7.8％，国营商业零售利润为22.8％；藤圈椅合作社纯利为8.55％，国营商业为21％；帆布防雨箱合作社纯利为3.5％，国营商业为22.05％………。利润分配的这种不合理现象，既影响了生产发展，也影响了手工业工人的收入。
最近，中共成都市委和市人民委员会，已着手研究如何调整手工业合作社的工资问题。但是，解决手工业者的生活问题，和解决生产问题一样，这是一个全国性的问题，必须国家各个部门来配合。如何提高工缴费，降低商业利润，这应该是国营商业部门的工作。如何根据“少扣多分”的原则，保证绝大多数手工业者增加生产和增加收入，这是中央手工业管理部门应该研究的一项重要政策。而这些工作，又和国家财政部门的计划不可分离。如果大家不动起来，只靠地方解决，那是无能为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