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7阅读
  • 0回复

生活在新的经济制度下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6-09-06
第3版()
专栏:

生活在新的经济制度下
克林
在河北省定县韩家洼乡,不少农家的门上都贴着这样对联:“合作生产人人带劲;粮食产量年年增加。”横额是“社就是家”,或是“幸福远景”。这并不是像一般对联那样的空洞的吉庆话,而是现在人民生产和生活状况的真实描述。
韩家洼乡农业社是去年秋季建成的一千一百三十五户的高级社,全乡除下几户住得离村庄较远的人以外,全都入了社。这里土地不多,每人平均只有二亩二分多地。但是因为水地较多,土质也好,在定县还是比较富的村庄。这个社的情况,可以代表定县为数很少的先进社。
拿这里人民生活的主要食粮玉米、甘薯、小麦来说,产量的确是年年增加。高级合作化以后,产量提高得更快。玉米去年每亩平均产量二百四十斤,今年可以达到三百五十斤。甘薯去年每亩平均产量三千斤,今年可达到四千五百斤。部分高额丰产地使老农也感到惊讶。有一百二十多亩白马牙玉米每亩产量可以达到千斤以上;有八十多亩甘薯,每亩产量可达万斤以上(当我离开的时候,泛滥的河水已经淹没了社里四百多亩地。即将到手的秋粮,可能要减产了)。小麦虽然在收获时期遇雨,受到严重损失,一般每亩仍比去年丰收的小麦增产二十斤左右。
当我具体地了解这些数字是怎样得来的时候,我深切地体会到,每一项数字里,包含着多少辛勤的劳动和斗争!
就拿技术改革工作来说吧。办初级社的时候也进行过耕作技术的改革,但是,那时候的条件和高级合作化以后这样规模巨大、行动统一的优越条件是不能相比的。韩家洼高级社建成后,社里就成立了包括有一百四十多人的技术组织系统。生产队都设有技术小组,每个季节的各种技术措施,经过这个强大有力的技术组织系统,很快就在几千亩的大面积上变成群众的行动。单说这一件事吧。社里技术委员会决定实行玉米人工授粉,经过技术传授,授粉活动立即在千百亩玉米田里展开。授粉器不够用了,妇女们就发挥创造性,把旧报纸糊上几层,做了一批授粉器。在这样统一计划和有组织的行动下,三千多亩玉米普遍实行了人工授粉,部分还授了三次。据可靠的试验统计,仅授粉一项,就可以增产玉米六万斤以上。
当然,耕作技术的改革也并不都是那样顺利的。
韩家洼乡每年都要种几千亩甘薯,春季要大量育苗。因为甘薯黑斑病和其他病害的影响,年年总要发生轻重不同的烂床现象。有的只拔一茬秧就全烂了。为了防止这种病害,技术委员会决定今年全部甘薯种都要温汤浸过,当时很多农民不能接受,有几个老农抵抗的最厉害。浸种的时候,这些思想不通的老农嚷着“坏啦!等着吃熟甘薯吧!”他们晚上悄悄跑到育苗床边去偷看,是不是真的煮熟了。没过几天,嫩芽一丛一丛地钻出来了,秧子长得“肥头大耳”的,拔了一茬又一茬,很少烂坏的。这时候,耽心的人“心才算跌到肚里了”。韩家洼的甘薯秧出了名,安国等县也老远来买,甘薯秧子除自种以外前后共卖了二万多元,都分给了社员,一家差不多分到二十多元。社员们兴奋地说:“想不到一件小技术,顶了这样大的事!”
社员们再没有像今年这样对技术改革感到兴趣了。确实是这样,有时看去很简单的一项技术措施,就能使庄稼多生长出几千几万斤粮食来。高级合作化以后的韩家洼农民,在这一方面充分利用了合作社的优越性。各种作物从种下去到收回来,几乎每个过程都进行了技术改革。
在高级合作化以后的生产高潮里,社员们印象最深的是冬季开展的热火朝天的积肥送肥运动。人们谈起当时的热闹情景说:可惜那时你没来看看。成千成百的男女劳力,在“污泥翻身,旧炕换新”的积肥运动里,把成千上万车肥料运送到田野里去。入夜,灯笼火把排成一条灿烂的长虹,社员们这样形容当时的景象:“远远看去,就像个大火车站。”牲口不够就用人来拉车。为了按时完成积肥送肥计划,社员们经历过好几个不眠之夜。现在来看,有些行动是不够恰当的,大量突击造下的肥料,有些质量是很差的,劳力畜力也有若干浪费。但是,尽管有这些缺点,人们谈起那些沸腾的日子,仍然充满着兴趣。
肥料是庄稼的“食粮”;按社员们的说法:有些地今年可“吃饱”了!小麦这里过去很少追肥,今年五千多亩小麦普遍进行了追肥,去年平均每亩约七车肥,今年平均达到十三车。玉米过去每亩平均用肥五车,今年平均施肥十四车,增加了一倍多。社里用各种办法奖励养猪,圈肥增加的更多,全社家家有圈,圈圈有猪。现在每户已经平均有一头半猪,到年底就可以增加到每户两头猪了。一个社干部说:“说句笑话,我们增产的粮食有很大一部分是猪拉(拉屎)出来的呢!”

我到村的时候,秋庄稼大部分还长在地里,只有早玉米收摘完毕。因此,只能了解夏收分配和正在进行的玉米分配的部分情况。这虽然还不是全年最后的总结,但大体也可以看出合作社的生产和社员生活的一般情况。
这个社夏季小麦比去年增产三十多万斤。夏收分配中各项扣除共占总收入的33.9%,其余全部分给社员,全社96%的社员分的小麦都比去年收入多。以下是能代表全社几种不同农户的小麦和玉米的分配数字:姓名 成份 人口 劳动力 小麦 玉米余生华 贫 农 6 二个半去年 今年 去年 今年王老皆 贫 农 4 不足一个 407 782 557 1083 王老翠 新中农 4 二 个440 328 640 420王老双 新上中农 15 二个半 273 477 355 569王老米 老中农 6 二 个872 1011 1638 1478王老名 老上中农 10 二个半 515 770 675 1055
840 880
备注:①王老名是去年秋季入社的新社员,其余都是老社员。
②粮食计算单位是斤。
从以上的简单数字,结合家庭访问和社干部的谈话,我了解到以下几方面的情况和问题:
这个社高级合作化后的第一年,生产水平提高得很快,绝大多数社员夏季分配都增加了收入。特别是劳力多的户,收入增加得更为显著。如上表中的贫农余生华,小麦玉米都比去年增加近一倍。我到她家去的时候,她向我叙述了她过去的苦难经历和土地改革后逐年上升的情况。这个中年农妇,现在是第八生产队的队长。她越说越兴奋,拉起我的手笑着说:“高级社对我们这样户真是一百个好!要说家底,咱还不行;要说粮食,就够富裕了。”这个社里像余生华这样收入显著增加的户很不少,有的甚至增加两三倍。第四耕作站有个安老岗,全家九口人,有七个男女劳动力,今年净分小麦二千五百多斤、玉米三千斤以上。小麦分配以后,他花一百六十多元买了个崭新的“解放”牌自行车。秋收完毕,他将会分到更多的粮食。人们都说这家现在是“全社头一户”。一个社员向我介绍了他的情况后,又感慨又兴奋地说:“现在世界正好反了个过!过去是谁地多谁是头户,现在是谁劳动力多谁就是头户!”
这里也有情绪不高的人,他们是新入社的富裕中农。合作社的生产水平虽然提高了很多,同上中农单干时候的水平已经相差不多了,他们却总觉得入社以后生产生活都不如过去,不自由,不痛快。据社干部说,过去的初级社,老中农入社第一年,一般赶不上他自己单干的收入。如老中农王老米,1953年第一年入社,光小麦就比单干时少收入二百多斤。而全村生产最好的老上中农王老名,加入高级社的第一年,社的生产差不多就赶上了他。今年他净分小麦八百八十斤;去年他单干时收获小麦一千六百六十多斤,扣除公粮和生产费用等,净余八百四十多斤。今年分的和他去年单干时候的收入差不多。一个社员这样说:老名要不是“闹情绪”,分的粮食还会更多些,他家的劳动可强哩!
我很想了解王老名有些什么“情绪”。在一个阴雨的黄昏,我到他家去。一番客套话之后,老名的“情绪”慢慢显露了出来。
“你是自己愿意加入高级社的吗?”
“自愿!我们这儿就没有强迫的,都是自愿。”
“入社很好吧?”
“好!很好!毛主席指的道路还有个不好!多省心!指到哪里咱就干到哪里,不用自己张罗……”
语气中含着嘲讽。接着,老名谈起他是怎样“自愿”入社的:“干部们开会说,入社不入社听随自便;可是明年就来了拖拉机,大机器可不能转弯抹角绕道走,谁的地挡着机耕都得换。……要叫人家机耕的时候给撩到一边去,种那歹地,还不如入进去;早晚总得入……。”就这样,这老汉才把心一横,把大骡子一卖,换了条老驴,入了社。人们说他入社后经常锁着眉头,下地不大带劲,光去“自留地”里侍弄菜。
据了解,像老名这样的户,约占这村总农户将近十分之一的样子。他们都有类似老名的情绪。这些户差不多都是人强、马壮、农具齐、土地肥的所谓“四强”户,他们在高潮里入了社,社的生产一时还超不过他们,他们对自己过去的日子,十分留恋。“不过,这些人都是好劳动,只要社的生产不断提高,他们在社里分的也少不了,不要一二年就过惯了。”一个社干部很有自信地这样说。
这里还有另一种增加收入不多甚至减少了收入的人,他们是劳力少、劳力弱的户。如贫农王老皆,一家四口,就他自己能劳动。这个被旧社会沉重的劳动折磨成了“罗锅腰”的老农,实际上顶不了一个全劳动力。在办初级社的时候,他依靠自己劳动和十二亩地的分红,生活还可以。高级社取消土地分红以后,全家生活的重担,都放在他一个人的劳动收入上,他的收入减少了。像这样的户,从土地改革到办初级社,他们的生活是一直上升的。转入高级社以后,他们的生活却不能有所改善。我曾经问老皆:“高级社对你这样户不大好吧?”他连忙说:“同志!可不能这样说。办法是好办法,就怨咱自己劳动不行。……”这个老农和其他受尽旧社会折磨的贫农一样,他跟随党翻了身,对党的领导有无限的信赖;在生产关系的新变化中,他遇到了新的困难,但并无怨言。他的谈话使人感动,他的生活状况又使人深感不安。
我曾经和社干部研究这类户的问题。他们说:像王老皆这样户社里约有10%左右,有些户的收入虽然并不低于过去,日子也不大好过。就是一个壮劳力,拖上一大群孩子,生活也是够紧的。反正制度再好,没劳力总是不行。
这的确是个现实的问题。这些户“五保”保不着他们,救济也还谈不到,在取消土地分红、劳动成为唯一生活来源的今天,怎样使他们的生活也能得到一些改善,是值得注意的。
从全村看,农民生活的上升是普遍的。“一年比一年强,今年更强”,这差不多是社员们一致的说法。一个老社员说:“生活改善不改善,先看穿衣和吃饭。”这村年轻的姑娘媳妇们,差不多都穿着花色鲜艳的布衬衣;我还看见有两个楞小子也和姑娘们一样穿着有花朵的衬衫。一个社干部告诉我:社员穿戴上的改变,只是近一二年的事;过去是大补钉、小补钉,现在是“夏威夷”、“和平衫”,很多女社员都有了新“制服”(指干部服,这里的妇女仍然把穿干部服作为最时新的装束)。小麦分配以后,供销社的流动小组带着花布到第八耕作站,一会儿就卖了七十二元。吃的一般也比过去强多了。麦收以后,社里换来两万斤大米,很快就被社员分光了。往年过节也不容易吃顿大米,现在吃“金银饭”(大米、小米混合做的饭)不算稀罕。
当然,从他们的整个生活看,贫困的痕迹还是很明显的。居住条件还很少改善,盖大玻璃窗新房子的虽有几家,但并不普遍;许多家锅灶和炕连在一起,熏得全家乌黑;许多家庭卫生情况还很不好……。社干部说:“现在还顾不上这些哩,过几年你再来看看吧!”居住条件的改善,社里也作了远景规划。我希望再去的时候能看到人民生活更大的改变。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