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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高山大谷的战斗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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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6-09-07
第4版()
专栏:

征服高山大谷的战斗
李耐因
越过永安县城以后,吉普车以每小时四十公里的速度向东南飞驰。南方的热风迎面扑来,路边村落的木板房飞快地向身后移去。我们是傍着鹰潭—厦门铁路线行驶的,已经筑好的路基隐现在一片葱绿的庄稼后面。但是行没多久,旧的道路到了它的尽头,吉普车猛然跳上新辟的崎岖山道。迎面是一片群峰兀立、谷深崖险的大山。计速器的指针迅速地抖动着低垂下来,二十公里、十公里、七公里……,马达吼叫着,喘息着爬上一座座岭崖,钻进山林。新辟的道路两旁,到处是“注意,险路慢行!”“急转弯,鸣笛!”的警告牌。
一阵汽笛的喧叫和马达的隆隆声传来,道路突然拥挤起来。大队大队的运输卡车擦肩而过,车上载满了筑路工地上所需用的钢筋、水泥、木材和细沙。司机们举起右手向我们打个招呼,扬起一片尘雾向前驶去。
傍行的路基这时突然消失在一片山林和岭岗后面,当我们重新看到它时,它已经升高到半山腰,人们只能仰望到它黄色的边缘。从那半空中,传来鼓风机的隆隆叫声和风枪的达达声。一阵烟尘从山后升起,大爆破的滚雷炮声在深山中回响着,人们脚下的土地也在晃动。
我们已经达到了鹰潭—厦门铁路线上著名的重点工区——闽南、闽北分水岭筑路工区。福建境内有名的戴云山脉,把它庞大险峻的腰身伸展到这里,挡住了铁路南通的道路。海拔一千零七十六至一千二百四十一公尺高的旗头山、马花干山、大晾山的群峰,俯瞰着这条线路,并在它面前布下一道道深谷、大岭和溪流。英雄的铁道兵的战士们,就在这一片深山大谷中展开了强大的攻势。战士们的口号是:填平山谷,劈开山崖,提前把铁路修通到厦门!
还在到达这一工区之前,我们曾会见了铁道兵技术副司令刘克大校。刘克大校在他挂满线路图、施工计划图的办公室内,向我们介绍了这段艰巨工程的概况。于是,一幅我国军队和人民以超绝的毅力和卓越的劳动征服高山大谷的战斗图景,在我们面前展开。一条墨线以江西境内浙赣线上的鹰潭车站为起点,向东南伸延。线路越过资溪一带丘岭,进入了著名的闽赣分水岭武夷山区。这是鹰厦线上第一个重点工程区。筑路部队挖通了大、小禾山,使线路突破武夷山分水岭进入福建境内。用“地无三尺平”来形容闽北山区,是完全恰当的。线路在万山丛中盘旋伸延,穿透许多山岭,跨过无数溪流河道,越过永安县城,进入戴云山中。
筑路部队在这一片山地内,遭遇到了巨大的
困难。自猪舌洋到城口的四十九公里线路内,集中有隧道十三座,桥梁十二座和大量的高填深挖工程。特别艰巨的是自赤头板到柯周坑的八点八公里地段,隧道、桥梁、大劈方、大填方一个接一个,线路高高地在半山腰中盘转。平均每公里土石方总量高达十七万方以上,如果把它排成一公尺高一公尺宽的堤坝,就有一百七十公里长。
刘克大校说:“这是鹰厦线上第二个关键工程。现在全线的眼睛都注视着这里,全军都抽调可能的人力、物力支援这里的施工,成千上万的军工和民工正在这里日夜轮班动工。全线能否提前通车,就看这里能不能按计划完成施工任务!”
现在,我们已经到达了这一著名工区。一条蜿蜒的山路在山间盘转着,引导我们到柯周坑去。吉普车停在一座高大的山岭上面,四面望去只见一道道深谷,许多低岭都在脚下。陪同我们到工地去的某团助理员告诉我们:“到了,这里就是柯周坑大拉沟!”
在我们面前的山岭中心,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足有一里多路长的深沟。被削平的沟壁,裸露着青色和黄色的岩石。在深深的沟底,好几道轨道向沟外伸出去,一辆辆载满土石的铁斗车,正隆隆的飞驶着。沟里传出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凿石声和劳动号子声,穿着军装的铁道兵战士和戴着斗笠的民工们,正在为铲除沟内最后一道石崖而紧张劳动着。
攀登上高达五十公尺的沟崖,向下望去,只见沟壁像刀切一样陡直,尽管我们紧抓住沟沿的木桩,仍然觉得有些眩晕。而这时,勇敢的刷坡工们却垂吊在绳索上,脚蹬着崖壁,清除可能坍下的松石。
沟壁上斗大的标语字,道出了这一伟大工程的修建者的豪壮胸怀和英雄志愿“为祖国贡献一切力量,给人民修通幸福之路!”
走出大拉沟拐一个小弯就进入了小拉沟。虽然是叫小拉沟,可是这里的工程却不小,仅仅因为它比大拉沟稍短些而已。
还离着沟口很远,就听到了沟内风枪的密集的达达声。这座沟周围的山岭上,像曾被暴雷扫过的一样,许多大树连根拔起,盖满灰色石粉和黄尘的山坡上,横陈着被斩断劈裂的高大杉树的枝枝杈杈。偶尔有一棵幸存的大树,枝杈都被斩光,赤裸裸地竖立在光秃的山坡上。
担任小拉沟施工任务的第五连指导员单世德中尉告诉我:这是大爆破的“成绩”!他说:“在小拉沟的施工中,我们采用了苏联大爆破的先进经验,让炸药代替人工作。这使要许多人工作很多天的工程,在一声炮响中就完成了,大大加快了工程进展速度。在这一工作中,我们培养锻练出大批优秀的风枪手、爆破手,他们成了工地上有名的人物。连和我们一块工作的民工,也学会了这一技术。”他指着一个正抱着风枪向岩石进攻的战士说:“他的名字叫蒋双圆,并不是我们顶出色的风枪手,但是他的工效也远远超过了定额。”
单世德中尉向我们讲述了不久前进行的一次大爆破的情形。他们在这座花岗岩构成的硬石山上,凿挖了一点二平方公尺大、十四至十八公尺深的六个井洞,里面填装了四十九吨炸药。在所有的人远离工地后,点燃了药室。立刻像火山爆发一样,一阵沉雷滚过山岗,大地也抖动起来,在烟雾中山岭裂开了一个巨大的深沟。这次爆破整整掀走了一万五千立方山石,完成了全部工程石方的四分之一。单世德笑着说:“那简直是山崩地裂!斗大的石头满天横飞,山坡的森林被一下削平!现在,我们的爆破手们不只能炸飞岩石,而且能指挥石头飞出的方向。使炸出的石头,正好飞到须要填平的沟坑,大大增加了大爆破的工效。……”
我们的谈话还没有结束,哨子声便传来。一个战士挥动着红旗命令人们离开。单世德拉着我们说:“走吧,放炮了!到指挥所去躲一躲。”所谓指挥所,只不过是在山背后用多层横木搭起的棚子。里面堆满了炸药箱、雷管和各种工具。我们刚刚坐下,风枪手们便擦着满脸汗水赶来,他们把风枪放下,又匆忙地跑出去。当他们再次跑回来时,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阵连珠炮声。山沟里升起灰色的雾,飞石像弹雨一样啸叫着从上空飞过,棚子的顶上被打得乒乒乓乓响。
我们计算着,这一次爆破一共响了一百多炮,持续了十多分钟。原先横挡在沟中央的一个大石崖,在炮声过后已经改变了面貌。
一个高大、健壮、面庞微黑的战士走进工棚来。“青年突击班下士副班长陈先荣。”单世德给我们介绍说:“这是我们全连最优秀的两个风枪手中的一个。这两个风枪手都是广东人。”陈先荣坐下来,操着夹杂着许多广东土音的普通话和我们谈起来:“在那次大爆破的凿井工作中,我们是抡着八磅锤和钢钎干的。干一天,只能打进零点九公尺。这怎么行呢?靠这样的速度,工程要耽搁许多天。于是我们小组就讨论怎样改进操作、加快速度,终于找出了窍门,几天的工夫就把每天的工作效率提高到三点八五公尺。现在我们是用风枪打眼,我已经打了三百公尺没有断过一次空心管。我们风枪手们正展开五百公尺无事故的劳动竞赛。”单世德这时插进来说:“陈先荣现在的成绩是十五点二公尺,超过技术定额六公尺一倍半。
当我们谈到铺轨队正在向这里推进,拦路的山是否能开平的时候,陈先荣坚定地说:“放心吧,在我们这里绝不会挡住火车通行!虽然任务艰巨,我们完全有把握按期完成。”
在我们巡视分水岭南北工地的时候,我们不只一次地听到战士们和民工们的豪语:“在我们这里绝不会挡住火车通行!”当铺轨队以令人振奋地速度引导着火车向这里开来的时候,这个口号是那么响亮、有力。不论是团、连的指挥员,还是负担某项具体任务的班排战士,他们都会告诉你,他们的工段保证能提前完成。提前修通鹰厦铁路已经不是笼统的口号,它正在为无数战士和民工的具体行动所实现着。一个战士说得好:“你想想看,铺轨队赶来了,别人的工段已经完成了,而唯独你这段工程没有完,铺轨队停在这里,火车停在这里,全线通车的任务为你搁耽着,全国人民都为你这小段工程着急,你怎么有脸见人啊?这是耻辱!”
是的,正是这样一种自觉和高度的责任心,推动着战士们在戴云山重重大岭中展开忘我的劳动,推动着各工地上汹涌澎湃的劳动竞赛运动。一切智慧、心思、力量都集中在提前修通铁路上,巨大的困难被克服着。老战士们把休假放弃了:“修通铁路再休息吧!”军官们的家属也上了工地:“每一份力量都要在这伟大工程中放放光!”机关干部也离开了办公室:“到工地去!”在各个隧道、桥梁和挖、填方工地上,人们冒着南方酷热的天气向高山大岭展开总攻。
翻过一座为原始森林覆盖着的大岭,我们走到宫子湾工地。这里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机械化施工。隆隆鸣叫着的推土机、铲运机、平路机、压路机,正往返奔驰在半山腰平坦的工地上。宽阔、漫长的工地只有机器在移动,却看不到喧闹的人群。高达四十六公尺的一座山头,已经被削平了三十八公尺;从山上铲下来的土石已经把几十公尺深的谷坑填平。全部工程六十一万方的挖填任务,只剩下了七万方的尾巴。拖拉机司机们正在为更快地完成施工而展开热烈的劳动竞赛。在工地上特别活跃的是三十六号铲运机。驾驶它的是司机长李仁凤。机械连连长李明堂上尉告诉我们,在最近几天内李仁凤铲运土由八小时八十三趟提高到一百零三趟,创造了全连纪录。但是只隔了一夜,另一台拖拉机的司机徐川林就以一百一十三趟超过了他。现在他们间正在为突破这一数字竞赛。二十八号和十一号推土机的司机们,也在进行竞赛。李明堂上尉笑着说:“单只最近一些日子里,就已经有七台拖拉机的司机获得了奖金!”
走过许多工地,都可以看到满怀着社会主义建设热情紧张参加筑路工程的福建民工。战士们竖起大拇手指夸赞着:“福建民工真是好样的!”在鹰厦线上,哪里有铁道兵,哪里就有民工的队伍。数以万计的福建民工负担着筑路工地上大部分土石方的工程,许多人并学会了风枪、爆破、砌石的技术,他们和战士们一起冒着风寒暑热向荒山坚石进攻。宁化县一百八十二名民工中百分之七十学会了装填炸药的技术,十七个人学会了放炮。从前他们根本没有见过风枪,现在也已出现了十七个熟练的风枪手。二十岁的马贵荣刚刚开始学习使用风枪,他向我自豪地说:“我一定要把这门技术学会,将来我们要自己来修建福建境内的铁路!”
特别动人的是,在许多工地上可以看到大批福建青年妇女和姑娘参加筑路工程。在雄壮的劳动号子中,夹杂着高昂的女声,她们像男民工一样参加各项工作,而且完全不比男人弱。在赤头板一号大劈方工地上,我们访问了漳浦县民工队。这个队中有二十七名女青年民工。她们的年龄是十八到二十四岁。二十岁的女青年蔡本华和陈妙,被称为全队推土能手,她们的工作量超过了许多男人。当我举起照像机拍摄她们劳动英姿的时候,工地上许多人都喊着:“加油呀!向小蔡学习啊!我们也上报啊!”………
我们巡行了许多工地返回了工区指挥所,这时候天色已经傍晚,工地上一片灯火。巨大的探照灯照射着,扩音器放送着雄壮的进行曲,隆隆的机器声、有节奏的劳动歌声和不断传来的炸破声,冲破了黑夜的宁静在群峰间回响着,振奋着人们的心弦。戴云山夜间的战斗开始了!
一队队载重卡车,像一串串流星一样,开着大灯从我们窗外公路上隆隆驰过;隔壁司令部的电话机铃铃地响着,传送着夜间战斗的号令。戴云山是没有夜间的!当全国城镇、乡村的人民已经安睡的时候,戴云山险峻的峰岭上成千上万的人正在紧张地为建设祖国而忘我劳动着。它使我记起铁道兵一位指挥员说的一句话:有人把鹰厦铁路修建形容为“移山填海”的工程,一点不假。在厦门岛我们把海湾填平筑起路基,在戴云山区硬是把一些山岭劈开或移走。在短促时间内修通这条山区铁路,这在工程史上也是不多见的。我们的人民正在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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