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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议会内外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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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6-09-15
第5版()
专栏:伦敦通讯

在议会内外
本报驻伦敦记者 潘非
苏彝士,苏彝士,这在伦敦已经成为一个激动人心的字眼。当讨论运河问题的国会临时会议开会的消息传出以后,多少人对它寄予期待,多少人又为它焦虑不安呵!
9月12日上午,我第二次来到议会大厦。战争的痕迹,还没有从这个高大的建筑物上抹去。一进大门,就看到一排排的脚手架;它在十年前遭到了破坏,现在正在修葺。两天以前,我曾经到过这里,向一位主管新闻采访的先生办理记者证。我的要求遭到了有礼貌的拒绝。他说在伦敦有三千名记者,下院留给外国记者的席位,只有三十个。既然进入会议厅的希望只有百分之一,我就只好放弃原来的打算了。这倒应该谢谢那位先生!他使我在议会外面看到了英国人民的面貌,听到了英国人民的声音。
距离议会开会的时间足足还有五个小时,但是,在议会大厦前面,已经有好几百人排成长长的行列。他们来自英国各个角落!南自海滨的朴茨茅斯,北自苏格兰的小市镇。他们等候着会见本地区的议员,向议员申述选民对苏彝士运河问题的意见。
也许并非偶然!平日在伦敦上空很少出现的喷气式飞机,这时却成群地、几乎是紧挨着议会大厦的钟楼,呼啸而过。听到来自空中悸动心弦的轰鸣,使人感到战争——这个可怕的幽灵,正伸开双翼,俯视在你的头上。
钟楼上时钟的指针每挪动一格,大厦前面的队伍,就延长一段。到了下午两点半,下院的会议开始了。这时,选民代表也被一批批地引进议会的走廊。
所谓议会走廊,就是一个拱顶的圆厅,以及从它这儿幅射延伸出去的几条毡道。其中一条毡道,直通下院会议厅。代表们一进入这里,这个古老的建筑物就活跃起来了。他们排队,领取卡片,在卡片上填写要求会见的议员名字。卡片由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人递送进会议厅去。维持秩序的警察,不断地发出嘘声,警告代表们保持肃静。
我在走廊里看到了英国社会的缩影。在这儿,有体格魁梧的矿工,有笃信基督教的家庭妇女,有工程师和小学教员,有饱尝战争痛苦的退伍军人。他们带来了无数矿工、无数主妇……的嘱咐:“不要战争!”
一位来自利物浦的代表告诉我,从他们那个城市一共来了三十人。他们是作为坎特莱造船厂三万职工的代表来到伦敦的。这位年轻热情的英国朋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油印的呼吁书。这是利物浦和平组织印发的,要求利物浦人为代表们募集旅费。他用骄傲的口吻说:“我们的旅费是由成千成万的人凑起来的,有的一个先令,有的几个便士!”
代表们在焦急地等待。他们等待着议员带来足以宽慰的消息,等待着向议员倾诉成千成万人的心情。但是从会议厅里,只是传出来一张张的字条,上面写着:“请再等一小时”,“请再等三十分”,“请再稍等……”。我在事后才知道,当时在那两扇紧闭的大门后面,正在进行一场对英国人民生命攸关的讨论。艾登提出了强行通过苏彝士运河的计划。盖次克尔主张把问题提交联合国。
四点十分,会议厅的大门砰然打开,议员们蜂涌而出。主要的发言已经结束了。被选民代表要求会见的议员,来到了议会走廊。一个来自苏格兰的铁路员工,把一份有许多人签名的决议书,递给选区的保守党议员。那上面写着:“我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战争!”
谢谢工党议员约翰·拜德先生的帮助,在经过许多周折之后,他把我带进了会议的旁听席。从这个楼上,可以俯视整个会议厅。在这以前,这个会议厅是多么拥挤,多么紧张。现在,却显得空空荡荡,十分松散。几十个议员分坐两旁,不断地辩论、责问、反驳、相互嘲笑。也有人把脚翘在议长前面的大桌子上,闭目养神。约翰·拜德先生告诉我,到晚上八点钟,议会的辩论将进入又一个新的高潮。但是,在这个高潮到来以前,我在暮色苍茫中匆匆地离开了下院。
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耀得眼花缭乱;狭仄的马路上,汽车穿梭如飞;酒巴间里播送着爵士音乐……这一切都和平常一样。但是伦敦、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都市,正在度过一个多么不平常的夜晚!
下院的辩论在继续进行。就在离议会大厦不远的泰晤士河河畔,形成了另一个政治中心。
“渥特桥”边,几个穿着苏格兰民族服装的人吹起“风笛”,打起大鼓。人们三三两两地向这里移动,愈聚愈多。队伍形成了。卷着的旗帜扬开了。那上面写着:
“谈判一年,比打一年仗好!”
“不为苏彝士运河进行战争!”
这次游行,是由英国和平委员会组织的。参加的群众有五千多人,其中三千名是来自英国各地的选民代表。和平委员会的一位负责人告诉我:组织这样一次运动是十分不容易的。8月份和9月初,在英国是传统的休假季节;议会决定复会,又是在几天以前才匆促决定的。他强调说:“如果我们这次运动的规模不算太小,那主要是依靠英国人民日益增长的政治积极性。”
“和平”成为共同的语言,把各种不同职业、不同信仰的人团结起来了。但是他们每一个人又都有着各自不同的愿望,不同的骄傲。在队伍中,有一位从远离伦敦四百多里的爱丁堡赶来参加示威的玛耶斯太太。过分的兴奋,使得这位头发斑白的妇女,显得比他的实际年龄年轻得多。她说:“我活了六十岁,经历过两次战争。我决不能再让两个孙儿去尝战争的痛苦!”工会工作者泼波渥尔斯再三叮咛我:“当你写报道的时候,决不要忘记职工大会在苏彝士运河问题上所起的作用!”
游行队伍向市中心前进。在它经过的地方,行人停止了脚步,居民们从窗户里招手欢迎。八百名警察——骑马的、步行的、驾驶着摩托车的,在队伍的前后左右追随,在交通迥道上把守巡逻。英国和平委员会在大英博物馆广场上,组织了一次短暂的集会,结束了这次示威。在那儿,月亮代替了灯光,卡车权充作讲台。过分的简单,反而使人感到异常地庄严。
一天的活动结束了。在这整整十二小时内,我看到了英国各种政治力量的对立和结合,相互的依赖和斗争。我再三地回味着汤姆斯牧师在广场集会上所讲的一句话,他说:“我们不要战争,决定英国命运的不是一小撮人,而是广大的英国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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