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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6-10-09
第8版()
专栏:

  灯
  菡子
1936年秋天,我们几个因“思想问题”被苏州的省立学校开除的学生,都不约而同地进了无锡的竞志女校。最初我们几个人是并不相识的,或者说还不敢相识。我们分在不同的教室里,只在图书馆和阅览室中常常遇见。低着头,彼此用越过报纸和书面的偷偷的一瞥,去探视对方注意阅读的是什么,那幼小的心是多么敏感呵,在阅读中连自己也不经意的举止,都被对方认作喜悦的发现,我们就这样相识在默默之中。
10月20日的报纸并不比往日的异样些,而且鲁迅先生的死讯也不刊载在注目的地方,可是即使用的是八号字,我们也会立刻注意到的。我们毫无掩饰地哭了,那哀哀的声音,连我自己也发觉它所造成的悲恸的气氛。……居然还有一些冷漠的人向我们侧目而视,那时我们有多么高傲,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哭的是谁;我们旁若无人,什么也不去管它。哭着,哭着,突然我们又不约而同地决定:流着眼泪的人都拉起手来,我们成了朋友。
我们都很穷,但是每在星期天,我们用各人身边凑来还带着体温的铜板、小银角子去买书;给代表大家去开会的同学作中午的餐费。我们有组织地学习和工作,显然是在鲁迅先生死后才开始的。抗战开始,我们都参加了革命的队伍,不问我们分在天南地北,只要我们偶而相遇,我们就会一同回忆鲁迅先生的死,回忆我们最初相识的日子,而仿佛慈祥的先生正坐在我们中间,作我们友谊的介绍人;我们不会忘记当我们在黑暗中摸索的时候,也正是他给我们高高地举着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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