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根钢筋的故事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两根钢筋的故事
杨洪慈
“祖国的早晨闪耀光采，吹着清凉的微风，走向伟大的劳动生活时，我们青年的道路广阔……“黄永礽很喜欢唱歌，尤其是喜欢唱这支苏联电影“走向生活”的插曲，因为他也是刚刚开始走向生活。
黄永礽是武昌建筑工程学校毕业生，今年6月中旬，才被分配到第一拖拉机制造厂工地钢筋混凝土露天预制厂实习。在工作的头几天，领导上照例没正式给他分配工作，只是让他到现场去熟悉一下情况。熟悉情况也好，学习也好，这些对他都是求之不得的。他是多么想知道书本上的知识应该怎样去联系实际？又是多么希望知道在那广阔的平地上是怎样把一条条的钢筋，一袋袋的水泥和那一粒粒的石子、黄砂……通过智慧和双手，堆砌成一座座高大的厂房呵！工地上的太阳烈如火，可是他的心呵！并不次于那炽热的阳光！他恨不得一下把施工中的一切知识都学完，熟悉他们像自己的指掌一样！
有一次，他怀着求知的欲望从头至尾地仔细研究着“大型屋面板”的钢筋网的结构。他发现在一个承受力量很大的长向主筋的顶端，仍用了三根平行钢筋，始终理解不透这是为了什么？他反复地计算着，但是无论从构造上、实际使用上，以及吊装时承力的需要上来看，两边的长向钢筋都可以去掉一根。
那末，苏联同志为什么要设计上它们呢？他想：这可能是由于苏联的地理环境、气候不同，常有狂风大雪，房屋的“动载荷”（屋顶受外界震动所承受的力量）过大的缘故吧，可是这在我们这儿就不大必要了。为了证实这个问题，黄永礽又去请教了过去在学校专门学习结构的余炳光技术员。余炳光同意他的意见。当时，黄永礽在报纸上看到由于国家建设事业全面迅速的进展，某些工程因缺乏钢材水泥而将要被迫停工的消息和一些节约钢材的先进经验后，更加坚定信心。既然不影响工程质量，为什么不把这两根钢筋节省下来呢？于是他正式向企业处推广先进经验站提出了一个书面建议。
三天以后，推广先进经验站的一位同志到现场来找他。那个同志一见他是一个个子不高，年岁不大的小青年，感到很惊奇，于是一开头便问他：“你是那个学校来实习的？”
“不！我是来工作的。”黄永礽对“来工作”的几个字回答得特别响亮。
“提这个建议，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和理论根据吗？”
“没有什么新的发现，而是根据现有的理论可以肯定，去掉这两根钢筋不会影响工程质量”。黄永礽又领他到现场看了一遍。最后那位同志向他说：“这是苏联设计的复杂构件，我们研究研究再答复你吧！”“研究研究”四、五天过去了，还没见答复，黄永礽又去找推广先进经验站的同志，他们很难为情地说：“这事不好办，苏联是这样设计的，不能轻易修改，你的建议我们已经转给甲方和技术处了”。
“苏联的设计不能轻易修改”——可是我们有根据呀！黄永礽考虑着这个问题。难道修改这两根钢筋就否定了苏联先进的科学技术了吗？如果我的建议是合理的话，苏联同志听到以后一定会很高兴的！他们会说我们是在诚恳地向他们学习。想到这里，他心里总是乐滋滋的。他等待着建议的实现，或者等待着别人说明不能实现的道理。
好歹等了八、九天，推广先进经验站转来了技术处的批示信，并且告诉他甲方也不同意他的建议。信上说预制屋面板有什么“塑性理论”、“弹性理论”、“混凝土有许多假定”等等，总而言之是“在没有明确设计意图以前，不同意取消那两根钢筋。”黄永礽拿着那封信看了又看，他不满意这样的答复，当面就对着推广先进经验站的同志说：“这不是一般性的问题……不肯定又说不出道理来，这起码是对工作不负责任”。推广先进经验站的同志见他有点发火，就给他写了个介绍信，让他直接到技术处去谈。
黄永礽来到技术处，这里的工程师、技术员正在会审研究着一张一张的施工图纸，他们让小黄坐下等一会儿。后来一个中等身材、穿着蓝色衣服的工程师（或者是个技术员），开始和他交谈。当小黄还没有说完自己建议的理论根据的时候，那位同志便打断了他的话，像是十分慎重地谈了起来。也像经常一样，他又是说什么“在不了解设计意图以前……”对于黄永礽的建议也没表示一个明确的态度。当小黄坚持说完了自己建议的理论根据以后，那个同志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才表示说：“你的建议也有道理，不过问题也不是那样简单，你的意见我们反复研究研究吧！”
技术处又反复研究了十多天，使得建议一共拖延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眼看着那两条多余的钢筋被凝固在混凝土里，让它们千百年地“窝工”去了，而等待用钢材地方，则得不到它们。全工地的职工都在开展着节约钢材、水泥的活动，全处每个青年保证在第三季度平均为国家节约一百元的财富。青年们很关心黄永礽的建议，他们听说领导上既不采纳，又说不出个道理来，就有点忍不住了。有的人说：“这就是保守、怕负责任”，“干脆不要和这些人打交道，直接把建议寄给设计院好了”。
一个星期以后，北京工业建筑设计院便来了信，说：“复查苏联新标准图，长向的钢筋已取消，……我们同意你的建议。”
合理化建议实现了，每个“大型屋面板”便可以节约一点二五公斤钢筋，单就他们厂今年下半年的任务计算，共可为国家节约钢材四千二百公斤。因为这是标准图纸，如果在全国都这样作的话，那么这个数字就更可观了。问题不仅在于节约多少，而在于如何以诚恳的实事求是的态度去向苏联学习。
目前，黄永礽正在提出第二个和第三个合理化建议。您知道现在他是多么样的愉快！他又唱起了自己心爱的歌“我们在自己的祖国有权利创造和幻想，劳动成了光荣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