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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业社里的养老院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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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6-11-01
第8版()
专栏:

农业社里的养老院
陈窗
夕阳像一只红色的橘子,躲进了碧绿茵茵的树林。晚归的牛车,在一望无边的田野上辘辘地震响着。村子里,一缕缕炊烟,正从土黄色的茅屋顶上,袅袅地升向晴碧的天空。
红花农业社的王社长,在这儿住了四十多年,对这些优美而恬静的景色,总怀着迷恋的心情。他默默地呆望了一会,一把拉住我说:“你不是要了解社里的情况吗?走,咱们先上村东头养老院去瞧瞧。”我知道,养老院是在高级社成立后才建立的,在这儿,是千古未闻的新事哩。
这时候,在养老院的门口,三三两两,有去探望老人们的,也有去送些零碎吃食的。我们跨进养老院的时候,忽然看见四、五个系红领巾的孩子,从大门口拥进来。他们一进门,举起一只手,向那些拄着拐棍的老人们齐声喊,“爷爷好!”“奶奶好!”话音刚落,就一哄而上,帮助老人们扫炕和打扫院落。
在院子里的枣树下,有一位双目失明的老婆婆,原本是坐着织草帽辫的,一听见孩子们的声音,赶忙把手里的草帽辫丢下,像摸索什么似的,抖动着两只脚走过来,向孩子们招呼:“快歇歇喝碗茶吧,唉,看你们忙的,真像小野马似的。”孩子们欢蹦欢跳,齐声回答:“不累,不累,我们不累!”老婆婆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就问这问那的,找孩子们说话。
原来,这位老婆婆并不是本村人,也没个正经名字,大家只喊她丁老婆婆。1932年她的丈夫死了,那时兵荒马乱的,她家里既无田地又无儿女,吃穿都无着落。往后又因劳累过度,眼睛也瞎了。这样,她孤零零一个人,那怕是风雪满天,屋檐上挂了一尺来长的冰柱,也只好托着一只破碗,躬着背,抖抖索索地依在人家门上求乞。
来探望的人陆续地走了。孩子们也把院落收拾好了,就向丁老婆婆告别。
“歇歇再走啊,歇歇啊。”丁老婆婆直向孩子们招手,并硬要去送。好容易,孩子们才把她劝了回去。她的几根银色的头发在风中飘动着,她甜滋滋地笑着。
王社长见丁老婆婆颤颤巍巍地走不稳当,赶忙上去扶她,笑嘻嘻地问:“在养老院里,比你要饭那阵子好吧?”丁老婆婆努了努已经脱落牙齿的嘴,连连点头说:“好,好,比初级社那阵子还要好!”话一提起头,丁老婆婆就嘀咕个不休。她说兴旺老爹病得连哼都不会哼了,这回也叫张大夫治得能坐起来吃一个馒头了。说到后来,她好像要告诉我们什么秘密消息似的,故意放低了声音:“兴旺老爹八十多啦。咱从前上他门上去要过饭呢。就是啊,他儿子不争气,吃穿嫖赌,还抽上了大烟,不上几年,兴旺老爹的一顷来地、五间大瓦房,全败在他儿子手里了。往后,他儿子一死,又遇上了灾荒,他也就只好去要饭了。真是,千里搭凉篷,那有不散的筵席!”
不知是什么时候,农业社诊疗所的张大夫已经提着药箱来了。我们扶丁老婆婆进屋的时候,他正在替兴旺老爹打针。兴旺老爹见是王社长来了,刚打好针,就吃力地坐起来,他一把握住王社长的手,激动地说:“社长,坐,坐啊!”这时候,丁老婆婆又嘀嘀咕咕地在问张大夫关于治眼睛的事儿。张大夫翻开她的眼皮瞧了瞧,说是年数多了,要治恐怕也得上大医院去开刀。丁老婆婆一听说开刀,就像大夫要挖她眼睛似的,连连摆手说:“张大夫,咱不去啦,你别瞧咱眼瞎,咱心里还生着两只明明亮亮的眼睛呢!”这一说,把满屋子的人都说得笑了起来。
天色慢慢地黑了,我们辞别了老人们出来。刚走出大门,正碰上两个小伙子挑着两担水飞也似地给养老院送来。王社长含着笑意,向他们挥动着手臂:“小伙子,快点,这回你们又落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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