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协全国委员会举行的集会上 吴努主席的演说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在政协全国委员会举行的集会上
吴努主席的演说周恩来总理阁下，尊敬的政治协商会议的委员们，尊敬的代表大会的代表们：
我非常高兴能够同你们会见。我要乘这个机会同你们谈一谈关系到缅甸人和中国人民双方面利益的一个问题，这就是周恩来总理和我所致力的建设中缅友谊的大厦的问题。
如果人们粗浅地设想建设这样一座大厦时，也许会感觉到要使这种友谊真诚和持久是会遭遇到困难的。做出这样一个结论的根据也许是：中国是一个共产主义的国家，缅甸却不是，而不同的意识形态会使两国人民之间有隔阂。
可是人们在建设这座大厦的时候，不必为中缅之间的差异所吓倒。友谊的培养和巩固应当建立在标志着两国人民特点的共同因素的基础之上。必须记住，持久的友谊之所以必要，是因为它会带来有益的结果。同时也必须记住，这种友谊之所以必要，是因为如果缺少友好关系，我们双方都会遭到灾祸。
中国人民有权利来自行决定什么是对他们最有益的东西，他们有自由采择一种最适合于他们的意识形态，正像缅甸人有权利为自己作出决定一样。
不应该由缅甸人来说，中国人应该采择那一种意识形态，这只能由中国人自己去决定。同样，不应该由中国人来决定什么是对缅甸人最有益的东西。这种决定应该由缅甸人自己来作。这样，中国人考虑了所有有关的因素之后，已经决定选择共产主义，认为这是对他们有益和有利的。缅甸人不应该对中国人为自己作出的决定有意见。同样，中国人也不应该对缅甸人所选择的他们认为对他们最合适的民主形式有意见。
对政府形式的选择只是有关国家本国的特权，因此仅仅意识形态上的差异绝不应该成为促进中缅两国良好关系的障碍。
我已经提到我们之间的这个差异，但是让我们再想一想中缅两国人民之间的相同点吧。
中国人具有民族主义的观点，他们为自己的出身而自豪，并且像传说中的萨玛依鸟似的不让自己的任何一根羽毛掉落，中国人为维护自己的荣誉和尊严，会斗争到底。缅甸人也会这样去做，任何对缅甸的侵犯都会遭到抵抗。中国人的勇敢和决心已经一再地有所表现。历史证明，缅甸人也有同样的勇敢和决心。
中国人对来到他们国内的外邦人的款待和照顾是世界闻名的这一点就缅甸人来说也是同样的。
中国人尊敬和尊重他们的朋友。缅甸人也是一样。
中国人不惧怕敌人，不论敌人是多么强大。缅甸人的态度也一样。
中国人尊重正义。他们憎恶不正义的事情。缅甸人也抱有同样的观念。
这些只是中国人民和缅甸人民之间的几个共同特点。在民族性格方面既然具有这么多的相同之处，那么如果中国人民和缅甸人民一起作出真诚努力的话，建造这所友谊与和谐的大厦还会有什么困难呢？
正像缅甸俗话所说，“脾气相投，家庭才能和睦”；如果两个民族性格迥然不同，要做朋友可能是困难的。即使这种友谊产生的话，也怕不能持久。慷慨的人不能和吝啬的人真正相好。正直的人很难和不正直的人做朋友。勇敢的人不会是懦夫的朋友。正义的人也不会是不正义的人的亲密的朋友。
慷慨的人们之间的友谊，正如正直的人们之间的友谊或是正义的人们之间的友谊，才是真正的友谊。既然中国人和缅甸人在民族性格上有这些相同之处，我丝毫不怀疑中国和缅甸之间能够建立永恒的友谊。
我愿意强调一下顺利建成这种友谊的一个必要因素，也就是这种友谊的基石。我所指的不是别的，就是周恩来总理和我所赞同的五项原则。让我列举这五项原则，而且说明一下每一项原则对中缅友谊会有怎样的贡献。
五项原则是：
1、互相尊重领土完整和主权；
2、互不侵犯；
3、互不干涉内政；
4、平等互利；以及
5、和平共处。
让我来说明第一项，互相尊重领土完整和主权的原则。
如果我们看一看今天的世界，我们可以看到有些国家是真正自由的；有些国家受到别国的控制；有的是处在别国的公开统治之下，有的是处在变相的间接统治之下。有的完全为别国所臣服。坦白地说，缅甸人非常憎恶任何一种不论是直接的或是间接的臣服和控制，任何想控制或征服我们的企图都会遭到我们的反抗。我知道，中国人像我们一样，同样也会抗拒任何束缚他们的自由的企图。只有仆从们才会接受这种控制。任何稍为有一点自尊心的人都不会忍受这样的局面。
我愿乘这个机会代表缅甸人民向你们宣布，他们支持第一项原则。这项原则得到缅甸领袖们和人民的衷心的赞同。
谈过第一项原则以后，我再来谈谈第二项，互不侵犯的原则。如果我们看一看中国和缅甸的历史，可以看到有几次缅甸人曾侵入中国境内，中国人也曾侵入缅甸境内。这些是不幸和灾难的插曲，每当有侵略发生的时候，随之而来的是战争、死亡、痛苦、破坏和家庭的离散。不论发生在中国或是缅甸，其不幸的后果是一样的。过去所发生的这些是不好的。如果再发生同样的事，那也是不好的。
人生来不是为了残杀别人。这个世界无疑是供人类在和平和舒适中生活的地方，我们应该引导人的精力来为这个目的而服务。对那些相信来世的人来说，在比较短促的人世中，他们应该努力求得彻悟，而且为来世进行准备。
中国人和缅甸人同在一只船上行驶着。昨天我们刚摆脱了束缚我们的自由的枷锁。就像见不到阳光的草木一样，我们的成长曾受到了阻碍，而现在正是我们加紧努力，弥补以往所失去的时间的时候了，我们要努力求得：
体质的力量，
知识的力量，
道义的力量，
财富的力量，
和友谊的力量。
我们两国都没有意愿，也没有这个时间，来互相争吵，打架或者侵犯对方的国土。因此，我在这个讲台上明确地宣布：第二项原则也获得缅甸人民的衷心支持。
现在谈一谈第三项，互不干涉内政的原则。进行这样的干涉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因为在每一个国家里都有人崇拜财富，也有人为了争夺权势，可以牺牲一切。犯金钱狂的人们会用一切手段来攫取钱财。如果用合法手段不能达到目的的话，他甚至会出卖祖国。同样的，一个在本国得不到支持而又受势力欲支配的人，他会不惜借助外国势力来夺取权力并且成为外国的走狗。因此，外国培植走狗和仆从，并且通过他们来对另一国家的内政进行干涉是可能的，今天在世界上我们可以看到这种卑劣的做法很流行。缅甸人憎恨这种邪恶的做法，因此他们毫不犹豫地接受第三项原则。
毋须强调：仅仅宣布接受一项原则是不够的。我们两国都必须尽量作出特别的努力，以使这项原则得到严格的遵守。如果以为只有大国能够进行这种干涉，那是错误的。小国也有这种可能。人们承认象能够踩死蚂蚁，但是很少人体会到蚂蚁也可以爬到象鼻子里面去咬它柔软的地方。在我上次访问这座城市的时候，周恩来总理对我说，曾经抓到一个缅甸联邦的国民在中国境内散发反共的传单。我答应说回国后我将调查一下。我确实这样做了，而且发现这个指控是真实的。我立刻写信给周恩来总理，提到那个应该负责的人，同时表示遗憾，并且向他保证不允许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周恩来总理，无疑是由于感谢我的坦白的承认，就把已经扣押的罪犯释放送回了缅甸。我很高兴地告诉你们，有关的那些人在同我谈了话以后，目前正在全心全意地为中缅友谊而进行着工作。
赞成五项原则的各国在它们的交往中和相互的关系中采取开诚布公的态度，这是完全应该的。我想起了两个老年缅甸人吴慕和吴标的故事。吴慕有一只心爱的狗。吴标有一只宝贝的猪。有一天，吴慕的狗咬死了吴标的猪。吴标于是开始磨自己的剑，所有的邻居都害怕会发生谋杀的事。当吴慕的朋友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们也磨起剑来了，并且劝吴慕也这样做。
但是，吴慕认为自己是得罪了吴标，并且决定去陪罪。吴慕的朋友们却不以为然，因为他们认为，这样做的话吴标就会看不起吴慕。但是，吴慕坚持自己的决定，带着狗去见吴标。他说：“朋友，我没有什么话可以自辩。我这只狗是应该负责的，所以对这只狗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你要我对你那只猪作什么赔偿，就请说吧，我愿意给你赔偿。”这样，吴慕就把责任归在自己的身上，并且把狗交了出来。
吴标本来是在气愤地磨着剑，听了这样的话马上就平静下来，回答说：“朋友，狗是不懂事的，为了这件事动火是没有意义的。死去的猪不能再复活。”说着这样的话，他就把半只猪给了吴慕。
中缅两国已经向全世界宣布它们赞成五项原则。但是完全老实地说来，我必须说，对五项原则的有效性抱有无限信心的人是周恩来总理，我本人，以及一些愿意看到中缅关系是一种有效的和有着坚实基础的友谊的朋友们。但是就在我们中间也还有相当一些人是有着怀疑的，有些人甚至认为五项原则是闹着玩的。因此，我们这些真诚地相信五项原则的效用的人，不应该把事情看得太容易。我们必须真诚地努力来使那些心存怀疑的人相信五项原则。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必须尽最大的努力，直到使那些有怀疑的人变得像我们自己那样相信这些原则的时候为止。
这就是说，中缅两国之间的关系不应该只是两国之间表面的正常关系。有这样的国家，它们毫不在乎地签署了协定、条约、议定书和宣言，但是接着就忽视或者违反它们。中国和缅甸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像吴慕和吴标之间的关系。首先我们应该不去损害对方的利益。但是如同另一句缅甸俗话所说的，“医生救不活每一个病人，律师打不赢每一场官司。”尽管抱着最好的愿望，但是仍然可能发生一个国家冒犯另一个国家的情况。如果发生这种情况，让我们毫无顾忌地认错，并且毫不犹豫地进行补救。看到了诚意和忠实，受冒犯的一方就会不予计较，而且乐于宽恕别人。如果存在分歧，我们不应该把它们隐藏起来，也不应该进行欺骗，我们必须坦白，并且寻求双方都可以接受的解决办法。一旦对一个具体的行动方针达成了协议，我们就要坚持这个方针。我们的言行要一致。如果这种关系的形式得到遵守，那末中缅友谊大厦就将成为一座能够抵挡一切外来攻击的城堡。我可以大胆地这样说。
在这个讲台上，我向中国的领导人和中国人民作这样的声明。我们并不想把中缅友谊作为一种权宜之计，用它来为我们自私的目的服务。这样一种卑鄙的动机是可耻的。我们是没有这种想法的。除了同中国的友好联系之外，我们同其他大国也有着类似的联系。我们从来没有自私地，单纯为了自己的好处而利用这种联系。当别人在物质上帮助我们的时候，我们总是坚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给以某种回报。要是这种回报不被接受，我们甚至拒绝过别人提出的援助和帮助。我们从来没有伸手乞求施舍。我们也从来没有要求别人怜悯。
你们一定听到过关于狮子和老鼠的故事。老鼠在爬过睡觉的狮子身上的时候被狮子用它的巨大的爪子抓住了。狮子对这个小动物感到怜惜，就让老鼠跑了。后来，感恩的老鼠回报了这种恩情，把捆住狮子的绳网咬断，使狮子能够逃走。
缅甸在它同强大国家的关系中，无意于仅仅作为收受的一方，它经常想到，一旦有机会就要报答许多的恩情，而且我向你们保证，我们随时准备提供这种帮助和援助。
我现在谈一下第四项，平等互利的原则。
要求平等互利的愿望是一个自然的愿望。人的天性是憎恨压制和奴役的。如果一个人骑在另外一个人的肩膀上，而并不是别有用心的话，那还是会被容忍的。但是，如果他那样作是为了显示他的优越，那就会遭到反抗。如果由于对方的力量占优势而还不能够推翻这种优越的夸耀，那么就会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如果我们看一看全世界，我们就会发现，一旦有机会的话，某些认为自己是优越的人总是会被推翻的。这种例子很多，1940年时候的日本曾经有条件成为所有亚洲人的朋友。但是，它叫喊“亚洲共荣”，是企图统治全亚洲，结果它不但没有成为全亚洲尊敬的朋友，反而从亚洲人自己手里遭到了灾难。
不论从面积、人口、或者从天然资源来看，中国事实上是亚洲、也是全世界最大的国家之一，如果它由于对自己的伟大感到骄傲而模糊了自己的观点，那将是可悲的。环境易于模糊一个人的心理和观点，但是中国的领导人充分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很高兴听到我的好朋友周恩来总理说，中国的领导人作了很大的努力来警告他们的人民不要有沙文主义的思想。这我认为是一个很正确的步骤，我很赞赏你们领导人所采取的措施。
缅甸是最小的国家之一。我们愿意同所有的国家做朋友，但是我们不愿意仅仅成为世界上几个最强大的国家的附庸。因此，消除大小国家之分的第四项原则是我们所喜欢的并且为我们毫无保留地所接受。
我现在谈到第五项原则，共处的原则。
在今天这个原子弹和氢弹的时代里，难道还会有任何人怀疑，如果和平结束的话，世界就会变成一大堆废墟？遗憾的是，虽然认识到了这一点，但是，由于互不信任和互相猜疑，共处的思想不幸还没有被普遍接受。除了四、五个国家以外，其他的国家甚至还没有严肃地考虑接受共处的思想。他们有着大量贮存的军火，并且在不断地制造各种各样的武器，同时他们等待着，猜测着在什么料想不到的时刻会有人发动攻击。有的人以恐惧的心情怀疑着关于和平的谈论是不是只是装点门面，对方的目的是不是要培植第五纵队分子和走狗。
这一切都是可悲的，应该加以消除。
如果我们两国用事实证明：
1．互相尊重领土完整和主权，
2．互不侵犯，
3．互不干涉内政，以及
4．平等互利
这些原则是如何地有效，并且如果我们诚实和完全真诚地履行这些原则，来根除不信任和猜疑，中国和缅甸就会成为把一个充满着混乱、猜疑和不信任的世界改变成一个和平和幸福的世界的两个国家，而永久留名于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