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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苏联的一个老布尔什维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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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6-11-07
第7版()
专栏:

记苏联的一个老布尔什维克
林淡秋
卡霍夫卡是苏联一个有名的水电站建设工地,也是一座漂亮的新建城市。那绿树浓荫中闪现着奶油色层楼的悦目景象,简直像是“花园城市”基辅的一部分。我们到达这里的那一天,行装刚刚卸下,便有两个中国青年同一个苏联老人一起来看我们。两个青年是这里工程处的中国实习生,那末这位苏联老人是谁呢?实习生曾慎聪同志回答道:“是我们的老师。”他的同伴俞光风同志补充道:“机械工程师,工地机械化工程处党委会副书记契尔诺夫同志。”
师生三人很可以宽宽舒舒地坐在长沙发上,但他们偏要紧紧地挤在一起。师生交头接耳的亲热情景,真正给人以血肉相连、呼吸相通的感觉。这是容易理解的。在人生战场上,久历风霜的老英雄和阅世未深的新战士难道没有共同点吗?在精神领域里,我懂得慈祥的祖父和烂缦的孙儿的接近。何况同在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事业的鼓舞下,苏联老人与中国青年之间的思想感情的交流、融合、燃烧,有什么不能领会呢?
“老师是参加过十月革命的老布尔什维克,工人出身的老工程师,今年六十岁了。在工作上,他是非常严的老师,不许你有一点马虎;可是在生活上,他有时简直像小孩子……”实习生还没有说完,老人便转过微笑的脸,低声向他说些什么。对方用俄语回答了他,老人真像孩子一样,天真地笑了。
这次见面是非常短促的。老人为了出席工程处的共青团会议,不得不匆匆向我们告辞了。
在我们离开卡霍夫卡的前一天,在曾、俞两同志的陪伴下,我访问了老人的家庭。他这一天穿着崭新的白色乌克兰短衫,领口、对襟、宽大的袖口,都镶着美丽的黑花边。他显得更年轻了。
房间是集体宿舍的普通房间,左右两壁挂满了有镜框的照片和彩画。我还来不及细看,老人便指着其中的一幅说:“看见吗?这是你们北京的天安门!”
我们围着一张台子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谈话。老人的对面坐着他的矮小精干的老伴,她时常补充丈夫的谈话。一个小天使似的十二、三岁小姑娘特别引起我的注意:两位老人有时不能通过翻译充分了解我的语意,这个小姑娘倒听懂了,向老人作解释。她是他们的外孙女。
老人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都早已出嫁了。这个外孙女是外公外婆带大的,现在是十年制学校的七年级生,每星期还在音乐学校上三堂课。老人给她买了一个很好很贵的手风琴。
“为什么不培养她呢?”外婆说。“她有音乐天才,我们有培养她的力量。”外公接着说:“拿手风琴来奏几曲吧,孩子,让中国同志听听你的音乐。”
崭新的手风琴灿然放光,小手指的熟练动作叫人惊奇。我们先听到柴可夫斯基的“小鸟”,接着又听到“骑兵进行曲”。两位老人最初眯着眼睛,在台子上轻轻打着拍子;但一听到“骑兵进行曲”,老工程师情不自禁地放开喉咙唱起来了。歌声有如熊熊的火焰,这是战斗的青春热情的燃烧。
音乐停止了。我们又开始谈话,话题很快转到老人的革命经历上去了。
“我是工人阶级的儿子。父亲是车工,我也是车工,读了四年书,便进工厂了。因为参加罢工,不久便被抓去了。……”十月革命的风暴把他从沙皇的监狱里刮了出来,他不久便成了光荣的共产党员。
“十月革命后的建设工作多么艰难呀,同志。”老人的右手轻轻抚摩着我放在台上的左手,他的眼睛凝视着我的眼睛:“当时工人阶级没有自己的专家,很难防止敌人的破坏。”
怎么办呢?党选拔了一千名工人党员进速成学校学文化,再进专科学校学专业知识,他,契尔诺夫便是这第一批人中的一个。“1933年我在奥德萨专科学校毕业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
“我不能忘记赫尔松城那个制造玻璃器皿的工厂,我在那里当过厂长。多漂亮的工厂呀!”他停住话头,眯着眼睛微笑着,好像看到了那个工厂的玻璃器皿的闪光。“离这里不远,我愿意陪你去看看。多漂亮的工厂!”
我理解他的感情,正如理解一个严肃作家对自己作品的感情一样。
谈话接触到卫国战争的时候,老人更激动了。一步跳开去,又一步跳回来,把一件黑色旧制服拿给我看,我看到了一个触目的红旗勋章,这是对他在列宁格勒保卫战中立功的奖赏。
“我们需要战斗,也需要劳动。社会主义建设需要头等技术,需要出色的专家。”老工程师的目光轮流地扫着两个中国实习生。“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保证他们回国后是好专家。……”
听着老工程师对中国实习生苦学苦练的赞美,我想起了前一天两位实习生对我描述过的动人的情景:苏联老师紧紧把着中国实习生的手,在高低不平的工地上驾驶着巨大的推土机,尽管是零下三十度的天气,老师学生都是满头大汗……。
我们于是谈起中国的建设情况和生活情况,老夫妇俩便你一句我一句地问个不停。他们尖起耳朵倾听我的回答,不断地点头。老工程师最后站起身来,双手捧住我的一只手,声音激动得有些发抖了:
“谢谢你,同志。我以列宁党培养出来的工人身分,请求你替我向中国工人阶级致老布尔什维克的敬礼!”
我告辞了。两个老人送下楼来。集体宿舍的大院子里,沸腾着男女孩子们的奔跑声和嬉笑声。老工程师突然拉住我的手说:“你看这些孩子呀!”他也像孩子一样地格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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