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6阅读
  • 0回复

镇远的十天——“黔东南行”之二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6-11-15
第8版()
专栏:

镇远的十天
——“黔东南行”之二
蹇先艾
为了庆祝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的成立,我们在?阳河畔的山城——镇远住了十天。在这短暂的,但又是非常欢乐的十天里,使我真正体会到中国共产党的民族政策又一次伟大的胜利,我的心同黔东南地区一百八十多万各族人民的心一样地沸腾着,我深深地感到各民族已经亲密地团结成了一家人,今天的生活是多么快乐、幸福与美丽。
镇远,一座傍山临水,富有诗意的小城,只有一条约莫四、五里的,迤逦的长街,地势显得逼窄一些;但是?阳河、青龙洞、杨柳湾的风景是相当幽美的。1951年土地改革的时候,我曾经两次匆匆路过这个地方,都是细雨蒙蒙的夜间,我当时对镇远有点寂寞、萧条的感觉。这次它却给了我一个崭新的印象,正如一位苗族代表所说:“这几年来人变了样,山水也跟着变了样了。”我们一走到街上去,到处都弥漫着喜庆的气氛,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门上贴着喜联;长长的红布标横过街头的上空,金色灿烂的大字标语随时吸住了行人的目光;还有一道一道的,鲜艳的彩门,扎着花朵,挂着金瓜灯笼的松柏牌坊,把古城妆扮得又年轻、又漂亮。语音动人的广播、喧天的锣鼓,高昂的芦笙和悠扬的喇叭在不断地起伏着,仿佛把我们投入了光彩缭绕与万籁齐鸣的海洋里。街上的人群畅谈着,高歌着,跳跃着,像洪流似地涌来涌去,简直走不开路。陪我上街的招待员是一位侗族姑娘,穿一件青缎子镶花边的衣服,小球的银扣子,顶上挽发,系着红绳,一脸的朴实天真,轻声笑着对我说:“半个月以前,各县的兄弟民族就纷纷来信,要求参加这次建州的典礼。筹委会当时又是高兴又是发愁:高兴的是大家都重视了我们政治生活中这件大喜事;发愁的是万一来的人太多了,影响了生产怎么办?而且哪里去找这么多住处呢?但是怎么也阻挡不住大家火一般的热情,农民们把薅秧、追肥都提前完成了(有的还是超额完成的),就从四面八方赶来了,各人背着米,挑着菜,自己找亲戚朋友家住。有许多县的代表们都是个人出席大会,全家来看热闹;有的祖孙三代都来了,同志,你说怎么不拥挤呢!”
在贵州我从来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狂欢的节日,也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盛装的兄弟民族的少女们的云集。苗族妇女一般都挽髻,戴空花银帽、髻上插着高耸的银角、银花,挂着式样不同的银项圈(有的项圈多到四五个,一个比一个大),手上戴着两对或者三对银镯,穿着各种五彩绣花的服装。有的衣服上还缀着银珠子,银罗汉、银铃,走起路来,真是环珮叮噹。侗族的妇女们却梳着偏髻,用侗青布勒头,穿大领缘花边的衣服带裙子,缠腰带,绑裹腿;还有水家、僮族、瑶族、布依族等各式各样的妆扮。男的大半都穿新的青布裤褂,包套头。大家有时走成一排,有时参差不齐地、慢慢地走着,在各处逗留,每一件事物都使他们感到新奇,随时注目、倾听。这几天连?阳河上的粮船在完成运输任务以后,全赶回来了;我们去访问几支粮船,船家都上岸参加庆祝活动去了,一个人也没有找到。
这次最使我吃惊的是兄弟民族妇女们的飞跃进步。土地改革时期,我们发动妇女,是费了一把力气的。想不到州人民代表会的代表,妇女代表居然有五十六名,占代表总数五分之一,她们大多数都是各县的妇联主任。她们对现状并不满足,有一位苗族女代表在大会上发言,还是批评了有些领导干部对培养各族妇女干部的工作重视不够,不是认为她们没有文化,就是存在着一种错误思想:培养老年的,怕她们死了;对中年妇女,又认为她们没有前途;对年轻的,怕培养出来,她们嫁到别的地方去,枉自费了一番心血,率性不培养。她的话马上就引起了会场上的同情的笑声。
在会上,我遇到了五年没有见面的、黎平中潮乡四村的李秀兰。她是一个在旧社会被匪兵掳去,受尽了一切凌辱的农妇。土地改革以前,她当过那里农会的妇女主席,因为有些个人英雄主义的作风,脱离了群众,生活又有些随便,就被农会开除出去。我们当时在村里对她进行了教育,说服了群众,恢复了她的会籍,还选她做妇女委员。她进步得很快,现在已经当起乡妇联主任和州代表了。我参加了黎平县的小组讨论,县委书记、县长和好几位代表都是老熟人,大家对我还是和从前一样的亲切、热情,告诉了我许多使人振奋的消息,我简直就像一个嫁到远方去了的姑娘,回到了娘家一样的欢喜。
各县的代表们在大会上的发言,既具体、生动,又有议论,我从来也没有听到过各族人民内容这样丰富的发言。在实现民族区域自治和建设社会主义社会的前提下,发言人都做到了百家争鸣,一点顾虑没有,尖锐地批判了有些地方的干部不顾各民族的风俗习惯,在执行民族政策上产生的严重的缺点和错误。在发言中,有不少的人强调要向先进的汉族学习,需要汉族干部的帮助。代表们有话就说,有歌就唱,妇女们放情地唱得尤其高兴。剑河县的侗族七十三岁的王登科,先唱侗歌,后唱汉歌,唱了一首又一首。他的歌声广播出去,街上的群众也兴奋得唱起来了,跳起来了。
还有使人感动的事,就是各地的群众都争先恐后地给大会送来了几十种他们亲自采集的矿石;炉山一百一十岁的田老太太把她亲手做的绒鞋和袜垫送给新选出来的州长,叫他穿起来常常下乡;小学生们也把自己制造的汽车模型和小琵琶送给大会。在各种展览馆里,我们不仅参观了黔东南七年来在各个生产战线上的光辉成就,而且看见了古代兄弟民族的英雄们反对汉族反动统治者遗留下来的古老的兵器。文物馆里还陈列着光绪元年储裕立的“剑河平苗碑”的拓片,这个反动头子无耻地夸耀着他的大屠杀的血腥罪行说:“……殄逆苗十余万于乌鸦坡,张臭迷、杨大陆等胥就缚,苗疆大定。”我把碑文解释给和我一起去参观的一位苗族农民代表听了之后,他愤愤地对我说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对照,让我们越痛恨以往反动的统治,更喜欢共产党同毛主席领导的今天。”
我们亲眼看见代表们兴高采烈地选出自己的州长、副州长和州人民委员会,我们还参加了几次来自十六个县的兄弟民族丰富多采的歌舞晚会,也看了各族人民最感兴趣的,勇敢的赛马和斗牛。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