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捞船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海底捞船
尹崇敬
在我国领海和长江、湘江、珠江，沉没过几百艘轮船。其中有清朝末年和帝国主义的战争中沉没的，也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期间沉没的。这些沉船有些已经折断、破裂，甚至成了铁片，但很多还是很好的。
打捞一艘沉船的费用，仅仅相当于造一艘同样大小新船的10％左右，加上修理费，最多也不会超过造一艘新船费用的50％，时间比造新船快得多。把这些沉船捞起，对航道和港湾的安全也有很大好处。
新中国成立以来，一支人民的打捞工程队伍逐步成长起来了。交通部航务工程局打捞工程局局长张智魁、副局长殷序告诉我们，七年来，已经捞起一百二十多艘沉船，共一万多吨，其中已经复航和工作的有七十多艘。上下长江航速最快的“江新号”客货轮，航行在上海大连间的“和平十六号”，来往于浦口下关间的“南京号”轮渡和给鼓浪屿人民运送淡水的“甘露号”水船，疏浚广州、黄浦、海南岛的海口港和湛江港的一些挖泥船，以及其它许多油船、拖轮、驳船，都是从水底捞起来的。
打捞沉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有些船只沉浸在三十到四十多公尺的深水里。有的船身倾复侧卧在海底。有的还顽固地斜插在泥沙中。有的船体已经折断，不可能整体打捞，潜水员们就在水下把它割成两段，分别起浮，送到船厂去重新焊接起来。
这一支新兴的打捞队伍，技术上的进步也是非常快的。在开始的时候，他们只能用人力绞车抬撬的方法打捞沉船。1952年冬天，在九江附近打捞“郑和轮”的时候，就是在南岸江西省地界抛下巨锚，在北岸湖北省的地界用上千的人工推动绞车板船。以后，潜水员们逐渐学会封舱压气的打捞方法，他们潜入水中，把沉船的漏洞和舱口堵塞、封闭起来，然后压进空气，抽出积水，使沉船像只皮球一样浮起来。这种方法比以前是进步了，但是，潜水员们工作的艰苦、危险、复杂还是十分惊人的。他们工作在完全看不清的混浊的水底，要把那么巨大的沉船凭着双手摸得一清二楚，到底有多少漏洞，然后把它们一一塞堵起来，还要在水底跟在陆地一样的做木工，用一个又长又大的木方封着舱口，万一封堵得不牢，就会前功尽弃，浮起一半的船只也还会重新沉下去。
现在，潜水员们已经掌握了苏联、波兰最先进的打捞方法——浮筒打捞法。就是把几只特制的巨大的铁质浮筒沉入水底，然后打进空气，只要它们的总浮力超过沉船的重量，就可以把沉船轻便地领出水面。1955年在宁波附近海面打捞“民主三号”的时候，就是配合封舱压汽法开始部分地使用浮筒打捞。而现在，在上海长江口外打捞沉船的潜水员们已经完全使用浮筒打捞法了。
不久以前，在一个晴朗的早晨，我们乘着汽艇从上海顺江而下，越过了吴淞口，又行了十多海里，到打捞沉船的工地上访问正在打捞一艘载重二千多吨的海洋货轮的打捞工程队。在这里，发电机、高压抽水机、压气机、电割机混合的轰鸣声响成一片。在两艘工作船的甲板上，纵横交错地堆着许多空气管、信号绳和潜水电话线。船旁的海面上冒着各种不同的发动机的青烟。巨大的吸泥管里，喷射着一股股黑色的泥浆。工程队长告诉我们：著名的劳动模范、出色的潜水员沈阿四正在这下面割除沉船上的最后一批障碍物；其它的潜水员们已经开始在沉船的舱内冲除淤泥，等到淤泥冲完，清除废烂了的货物后，就把巨大的浮筒沉下去了。
潜水员们浮出水面，脱掉橡皮水衣，卸下笨重的铜帽铝鞋，坐下来和我们谈了许多潜水工作上有趣的事情。他们说，在旧社会里，潜水员被人们叫作“水鬼”。他们极少有机会去打捞沉船，只有时替官老爷和太太们钻到黄浦江底捞丢失的手表和其它一些贵重的东西，而更多的时间是为自己糊口度日下水捞煤渣。那时，下水没有任何工具，只是喝几口老酒，或者烤一点炭火；赤膊下水。现在，国家把潜水员看作宝贝，十分爱护，每人都领到国产的最好的潜水衣。水越深压力越大，如果潜水员在高压的深水里，一下子浮出没有水压的海面，就像汽水从瓶内突然冒出来似的，汽泡堵塞了血管，会立刻死亡；至于一般的潜水病征，如耳痛、流鼻血、周身发痒等更加普遍。从今年开始，他们普遍使用水下减压站和缓压箱。他们从深水上浮，每隔一定距离就有一个减压站让他待一会，使身体适应逐渐减轻了的水压。如果水中风浪太大，不便在水里减压的时候，潜水员可以浮出水面，到缓压箱去躺若干分钟，使身体完全恢复正常。在操作上，潜水员们现在已经有了水下电割、水下电焊等新工具。最近，他们还将开始使用水下照明灯、水下摄影机和水下观察箱等更多的新设备。
从谈话中可以看出，潜水员们的心情是非常愉快的。他们工作在祖国的水底，就像工作在祖国的陆地、天空和海洋的人们一样地愉快、自豪。他们说，在不久的将来，他们除继续担负起打捞沉船的任务外，还要在我国江河湖海密布的救护网上大显身手。（附图片）
浮筒捞船法
我国第一次使用苏联、波兰最先进的浮筒捞船法，把沉没在长江口外多年的二千多吨的“捷喜号”海洋客货轮打捞出水面。这种方法是利用浮筒浮力来抬起沉船，比旧有的捞船方法，效率要高一倍。 张智魁摄（新华社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