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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骤雨之夜——记残废军人季金生模范事迹中的一件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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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6-11-20
第4版()
专栏:

暴风骤雨之夜
——记残废军人季金生模范事迹中的一件
本报记者 傅冬
季金生睡得正香,忽然觉得有人在推他。他哼了几声,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这些天他累得要命。每天天刚亮,他就拖着没有腿的身子到地里去。晚上又忙着查社里的账,而且一弄就到大半夜。他头一落枕头,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一次推得更厉害了,他耳朵里隐隐约约地听见有人在喊。他迷迷糊糊睁开惺松的眼,看见地下站着好几个人。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一惊,醒过来了。
正在打摆子的农业生产合作社社长,伸着颤抖的手递过来个条子,上面写着:1956年8月2日晚有十二级台风,各乡各农业生产合作社应动员老乡把房子扎固……
8月2日,不就是今天?他定了定神正要问,忽然注意到地下站的两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水,就像刚从河里爬出来一样。季金生认得他们。这两人都是区委委员。他们一定是从七、八里外的区里赶来送通知的。
这两个人见季金生醒了,嘱咐了几句,就赶着到别处去了。
季金生这时发觉窗外又是风又是雨,风大得像飞机在窗子跟前飞,雨大得像一桶一桶的水往下倒。
得马上通知各生产队。可是真不巧,社长这两天身上不好过,一阵热一阵冷。季金生决定自己去。但社长说什么都不肯。这样大的风雨,年青的小伙子走起来都困难,没有腿的季金生怎能行呢?
季金生也不肯让步,两人吵得把七十多岁的老祖母给嚷醒了。老太太急得不得了,指着季金生说:“靠你那三个小板凳走路,保管你出去走不了几步,就给风吹倒了!”
季金生好像没听见,穿了件绒衣,头上包了块手巾,就出去了。
他坐在大板凳上,一只手抓着一个小板凳,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前挪。
四周黑漆漆的。他把手电打开,咬在嘴里照亮。
风在咆哮着,吹得一尺多粗的大杨树都像要倒似的。又是顶风,他连气都难透出来。雨又直冲脸上打。还没有走上十分钟,他全身就湿透了,身上重得像背了百十斤东西。
路很窄,只一尺来宽,上面又全是泥,滑溜溜的。最糟糕的是地不平——两边低中间高。他在解放战争中失去了双腿,本来平时走路就很不方便,何况又碰上这样的坏天气。直着走是不可能的了,他就横着像螃蟹一样走。路上沟很多,最浅的也有二尺深。他还要随时留心不要跌进去。
走着走着,不小心右手突然一滑,身子向旁斜了斜,把挂在身上的那个坐板凳上的带子拉断了,身子失去了平衡,头冲着地栽了去。这一栽可不轻,摔得他眼睛直冒火星,耳朵嗡嗡乱响,地也仿佛在身子下晃荡起来。
“回去吧!”他脑子里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了前几天的那股小台风,虽然不大,还吹掉了十几间草房的屋顶。听村里的老年人说,几十年前有一次大台风,吹倒很多房子,压死好些人。“不,不能回去!”他爬起来,摸索着把绳子结好,又继续向前“走”。
路上越来越泥了,没走多远,他又摔倒了。就这样,他摔摔跌跌地一点一点往前挨。右手的中指在摔跤时碰到凳子上扭了筋,痛得要死,他咬紧牙关不停地“走”。
他一面走,一面想。他想起了苏联无脚飞将军在用假腿艰苦地学习走路的情景。他想起了电影“智取华山”中的解放军战士在野兽也没走过的悬崖上爬行的情景。他想起了1947年11月在苏北岔河打国民党时的情景。那时的环境比现在要苦得多。一夜之间,淌过了三条河,河里的水像冰一样冻人,但同志们没一个叫苦。到总攻的时候,敌人用八十七挺轻机枪和三挺重机枪对着我们人数不多的战士射击,一批一批的战士牺牲了,可是最后我们赢得了胜利。
天下还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困难?他觉得身上有了力量。就这样他在狂风暴雨里爬了一个多钟头。
他来到副社长的房子前面。这房子在风里摇摇摆摆,像要倒下来的样子。房上的草早被吹光了。门前一棵二、三尺粗的树,树枝也都被风打断倒挂下来。
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喊副社长。副社长丁福奎刚死了女人,白天忙一天,晚上回来还要照顾四个小孩子,一躺下就睡熟了,外面风雨这么大,他都一点不知道。
丁福奎睁开眼,看见一个从上到下浑身是泥的人,一时竟没有认出是谁。等他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坚持不让季金生再出去。可是季金生不肯。最后商量好丁福奎背着季金生去找副业主任和生产主任。
大风拖着长长的呼啸声在疯狂地叫着。他们一路走一路喊:“十二级台风来了,大家快起来整房子……”
他们走到一个桥跟前。这桥有四丈多长,二尺来宽,两边又没有栏杆。桥上又光又滑,他们试着走了一步,但马上就滑了回来。季金生看着桥下像万马奔腾的河水,发起愁来。背着走很容易滑倒跌下去的,那样两人的命准都没了。怎么办呢?他们决定分开爬着走。桥滑溜得厉害,丁福奎都爬不稳,季金生更别说了,他爬两步,退一步。
总算挨到了副业主任的家门。五十多岁的副业主任眼睛不大行,夜里看不清道。可是老头儿挺积极,他们便分头到各生产大队去通知。
季金生和丁福奎到一、四大队去。当他们走过三大队的时候,忽然想起古恩泽的家。古家的房子在全村讲算是最坏的。老早就听说要倒,这阵不知怎样了?该去看看。当他们快走到古家跟前时,吓得心直跳。古家的墙已经歪了,而且“啪啪”乱响。古恩泽却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的瞎了眼的母亲正在隔壁地下乱摸乱喊。他们两人用手扶着墙,费了半天劲好不容易才把古恩泽叫醒。接着大伙就急急忙忙去搀老太太。等他们刚出门走了只五、六步,房子就倒下来了。好险呵!
现在古恩泽背着季金生到一大队去挨门挨户地喊。家里没青年男子的,他就动员别的人来帮忙打桩、用绳子扎房子。
季金生一直忙到早晨四点钟才回到家里。他的嗓子完全哑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浑身冻成青紫的,躺在被子里还冷得直打颤。
他刚阖了一下眼,天就亮了。干部们来汇报。大伙一进门就说:好些人长了那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风,风把村里三尺多粗的树连根拔起。可是房子却没有坏多少,全塌的只有五间。人没有一个伤亡。老乡们都说昨晚多亏了季金生同志,要不是动手动得早,社里有八十六间房子不保险。
“季金生虽然腿残了,可是你能说他‘废’了吗?他做的事比身体健壮的人还要多呢!1954年领导我们排水、抢救庄稼,去年领导我们成立了合作社……”社员们给人介绍季金生的时候,总是这样说。
季金生,这个被当地人民热爱的人,住在江苏省南通县,他是双楼乡第三农业生产合作社的监察主任,又是双楼乡的总支委员兼二、三社分支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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