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了群众路线的第一课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他上了群众路线的第一课
本报记者　曹葆铭
在提高了机器清除棉花杂质的效能以后，清花车间剩下的关键问题，便是怎样消灭棉卷翘尾巴的现象。
“翘尾巴”，这是武汉裕华纱厂职工对技术上叫做“棉卷尾码偏重”的通俗称呼，意思是指棉卷最后不足一码的部分过厚、过重，超过了国家规定，“翘”起来了。棉卷最后不足一码的部分，往往多一二钱棉花便超过了规定的重量，很难掌握。工人们，甚至一些先进生产者连续几个月都没有完成同这有关的四个指标。棉卷翘起尾巴，使纺出的棉纱粗细不匀，是提高棉纱质量的一个大障碍。
最初，技术员曹子通想从改进设备来解决这个问题，始终没弄出个头绪来。工厂党委指示车间从群众的操作中去总结先进经验，依靠群众来解决问题。过去有的技术人员仅仅看一下工人操作，便写上几条经验，结果总结的跟实际情况不符，没法推广。这次，党委针对这个缺点，要求他们必须深入观测研究，同群众——特别是具有先进经验的人商量，把经验真正总结起来。
根据这个指示，车间普遍检查了工人们的生产纪录，发现彭正义做的棉卷翘尾巴最少，有时一个也没有。
这个发现使曹子通很兴奋，也很惊异。因为彭正义的混名儿叫“淘气”，是个著名的吊儿浪当的人物。在大家的印象里，他工作平常，却怪话连天。无论在什么正经场合，他都是那句口头禅：“做工拿钱吃饭呗！”时常闹的大家心里不痛快。前些日子，他小孩生病，工会救济了他十元，他又说家里生活困难，还要工人储蓄互助会借钱给他。工人们认为他家的生活是勉强过得去的，只是因为他爱下小馆喝酒，一月花掉七八元，才造成生活困难，不借给他。他当时就火了，坚决要退出互助会，给大家留下了更坏的印象。大家见他站时歪站着，坐时将鞋一脱，双手抱住膝头，也很讨厌，说他“站没个站像，坐没个坐像”。真想不到竟是他在这个关键问题上有了先进经验！
曹子通马上到机器旁边去观察他操作，见他动作简练、敏捷，比一般人强些，但看不出什么鲜明的特点。曹子通又去找他谈操作体会，一连找了他三次，他都不肯谈。今年才二十二岁的技术员便急了，说：“这个问题不解决，棉纱质量不好，给国家造成损失，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啊！”这下子却将彭正义逼火了，他当时就发话：“我这个吊儿浪当的人有啥技术！你要解决问题，找劳动模范去！”
按照曹子通的想法，哪个工人不愿意领导上总结和推广他的经验呢？想不到彭正义这个“怪人”却让他碰了一鼻子灰！他气鼓鼓地跑去向支部书记兼车间主任钱福佬汇报，见钱福佬半天没作声，他更着急了。
他简直没有想到，钱福佬竟自我检讨说：“唔，这是对我们工作的批评啦！我们过去只注意表现积极的工人，对表现较差的工人照顾太差，他不免对领导有意见……”接着，钱福佬又问道：“你是怎么跟他谈的？”“我每次都说他的经验好，很虚心的要他把经验谈出来。”谁知钱福佬笑了笑说：“问题就在这里了。他本来对领导就有气，你去找他又光问他要经验，他就把气出在你身上了。”“怎么能怪我呢，”他当时心里很委屈，但没有说出来。钱福佬却像看穿了他的心思，接着又补充说道：
“曹子通同志，作群众工作不简单啊！要依靠群众，必须首先关心群众，关心他的工作，关心他的生活，帮助他解决问题，他才肯向你谈知心话，跟你同心合作。我们这次光让你一人去找彭正义，也没有给你交代工作方法，是有缺点的。我们要派党内的同志去作他的工作。你也去了解了解他的心思，帮助他解决问题，同他结成知心朋友。”
经过这次谈话，年轻的曹子通高兴起来了。他是个青年团员，决心同工人打成一片，做到劳动与技术结合，就是缺少办法。这时，他便去找跟彭正义接近的工人了解情况。果然，不出支部书记所料，彭正义在生车间领导的气。他最初调到成卷机上值车，别人都是一上车就由三级工升为四级工，而他仍然是拿原来的三级半的保留工资。他很不满意：“一样工人，两样看待呀！”虽然后来也将他的工资调整了，但他仍然有意见。又一次，第一、二号成卷机上的工人完不成正卷率的指标，他上车去完成了这个指标，还帮助其他两个同志也完成了指标，谁知车间又将这件事忽略了，不仅没给他奖励，连个口头表扬也没作，他更认为车间领导对他两样看待，一有机会便要发发牢骚，说句把怪话。加上他过日子没计划，生活有困难，意见就更多了。
曹子通了解这些情况后，便在一个下午到彭正义家去了。彭正义住的地方很偏僻，他问了许多人，拐了许多弯，都走到江边了，还没找到。他正准备折回来，彭正义却从旁边的一间小屋里出来了。他一见便迎了上去。
曹子通住的是工厂集体宿舍的楼房，没有想到彭正义却住在这么破旧的小平房里，四周环境也不好，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地便问起彭正义的生活情况来：家有几口人？一月收入多少？还下小馆喝酒么？他还帮助彭正义计算家庭收支，安排生活，劝他以后打酒回家喝，不下小馆，少花钱。他又举出本厂细纱车间女工王双英创造“粗纱包接法”受奖的例子鼓励他说：“一个人积极提高技术，搞好生产，对国家贡献的多，国家给他的报酬也多。”
在他到彭正义家里以前，党员张家昌已经对彭正义作了许多个别工作，他的思想认识已有些改变。这时，他又见曹子通对他这样热情，不禁想道：“大家过去都说他是个管机器不管人的技术员，怎么他今天也关心起我们工人的生活来了？真是，大家都在变，都在进步啦！”他很感动。
以后，彭正义值车，曹子通就去旁边看看。两人在路上碰见，曹子通也问长问短，同他聊聊。渐渐，彭正义见车间领导这样重视他，就主动提出来：“技术员，你三番五次找我谈经验，我都没谈。一个人有了好经验不拿出来，光自己一个人完成计划，这经验也不起啥作用。不过，我实在没啥板眼！只是有两个动作跟别人不同。一个是……”
曹子通一见他把经验谈出来了，真兴奋的不行，马上就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好！老彭，我们明天就来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