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猪的故事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喂猪的故事
　　本报记者　古维进
　　一
大?乡新春农业生产合作社社主任兼党支部书记冯超雄，自从今年春天领导饲养员保护小种猪安全渡过寒潮和领导春耕生产取得成绩、先后被选为黄陂县特等劳动模范、县政协委员和湖北省劳动模范代表大会代表等之后，心中时常考虑一个问题：现在自己的地位和过去不一样了，不能老是呆在社里，应该加强对外活动，扩大影响啊！于是社里有许多事情他顾不着管了，社员和他商量个什么问题，他总是把手一挥，说：
“嗯，关于社内这些琐碎事情，你们自己去处理吧，莫来搅我，我正在准备出席一个会议做报告哪！”
这天，冯超雄兴冲冲地从外面开会回来，听说社里喂的一百一十七头种猪和母猪没有长好：有的很瘦，有的生病，有的小猪生下来死掉了。他吃了一惊，想道：“这些种猪是今年发展生猪的依靠，现在喂得不好，怎样向县委交代？而且自己还是劳动模范……”他急急忙忙向猪圈走去，一切情况正如汇报所说的，他生气了，对着饲养组长陈文波嚷道：
“把猪子喂得又瘦又病，像什么话！”
陈文波本来对于干这个工作有点不满意：五六个人喂养一百多头猪，没有集体喂猪经验，领导上又很少过问，怎么干得了呢。现在听到冯超雄那种训人的口气，他火了，想跟他发作一顿，但想了一想，还是沉住气，说：
“大家过去只喂过一、二头猪，现在喂那么一大群，没有经验，有什么办法呢。”
“办法是有的，问题在于是不是爱护公共财产。”
“嘿！谁不爱护公共财产？大家白天黑夜忙得团团转……”
“算了！做农业的不比你们忙吗？可是，你们和做农业的得到同等的报酬，还不能把猪仔喂好，这简直是对工作不负责任！”
陈文波气得脖子隆起了青筋，半天没说话，冯超雄噘着嘴气冲冲地出去了。
夜里，冯超雄召开社务委员会讨论喂猪的问题。社委们沉闷闷地不说话。有一袋烟功夫，冯超雄打破沉寂说：
“现在猪仔喂成这个样子，上级批评起来，每个人都有一份，应该赶快想办法啊！”他把视线往周围一扫，又说：“我们要想个办法使饲养员对工作负起责任！”将近深夜，冯超雄综合大家的意见说道：
“为了督促饲养员把猪喂好，要求他们做到下面三点：一、大猪每天保证长一斤半，中猪长一斤，小猪长十二两；二、母猪一窝保证生小猪八个，每个小猪四十天保证长到十三斤半；三、达到这些条件的年终奖励，达不到这些条件的每月扣除工分。”
“为了使他们自愿接受这些条件，还得让他们讨论讨论吧？”有的社委提议说。
“用不着！”冯超雄很有把握地说。“社大了，事情多了，什么事都要让下面去讨论，什么事都会办不成。”
　 二
　　自从那天和冯超雄闹了一顿蹩扭，陈文波的心里挺不好受。这天，陈文波正在招呼大家喂猪，忽然听到社务委员会要求他们的那些条件，他立刻紧张起来，大声嚷道：
“这些条件定得太苛刻了！这要保证，那要保证，拿什么去保证呢！”
“我们只管喂，不管长斤不长斤。”有的饲养员说。
“不行。”陈文波说，“长不到规定的斤数，还要扣除工分。”
大家瞪着眼睛没说话。
这时候正是春荒，家大口阔的陈文波，家庭生活发生了困难。他向社里借支了一元五角，不到两天花完了，他又向社里借支，社干部不答应，还把他训了一顿。他的家里有两天没有做饭，他饿得心里发慌，只好吃煮熟的猪食（碎米）充饥，他一边吃一边想：工作不好干，生活又困难，这日子怎么过下去呢……为了解决目前的生活问题，他打算出去做零工。
冯超雄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恼火，立刻跑到猪舍里。陈文波正在卷铺盖。冯超雄气得脸孔发青，嚷道：
“你这是什么思想！大家都在热烈地闹社会主义，你就在搞个人利益，真是自私、落后、没出息。”
“不管你说什么，反正我是不能干了！”
“不行！”冯超雄断然地说，“我们不能批准你这种自私的行为！”
从这一天起，陈文波的工作情绪一落千丈。其他的人也没有情绪工作。
3、4月间，这个乡附近有许多地方的猪仔发瘟，社里有些猪仔也生了病，有二十多头死掉了。冯超雄多么焦急呀！可是陈文波等还在闹情绪：今天嚷着干不了，明天嚷着要离开，冯超雄非常难过。
他决定把这批饲养员换掉。
　　三
　　中共黄陂县委农村工作部部长张怡如来了。他了解了养猪的情况，就找冯超雄谈话。
他首先提起寒潮期间的喂猪情形。这引起了冯超雄的深深的回忆：是寒潮到来大雪纷飞的一个春夜，他想起才从外地购回的一百多头小种猪住在没有盖好的猪舍里，非常担心，连忙跑到猪舍去检查，只见猪圈门口复盖了一层厚雪。他叫醒饲养员和一些社干部连夜把小猪迁移到社务委员会的屋子。他昼夜没有离开这里，和饲养员一块给猪仔生火取暖、烧猪食、喂饲料，发觉猪仔吃得不好的时候，他和饲养员共同研究给猪仔吃点别的东西。春节到来，寒潮还没有过去，饲养员要回家了，他说服他们照顾猪仔要紧，买来酒肉和他们一块过春节。饲养员非常感动，照顾全部猪仔安全渡过寒潮。他得到县委和财经部门的表扬，先后被选为特等劳动模范、政协委员、中共黄陂县委党代表大会代表。……冯超雄想起这些，感到骄傲和光荣，一阵微笑爬上他的脸孔。张怡如和霭而亲切地提醒他说：
“寒潮期间，你领导喂猪真是艰苦深入，与群众共甘苦，可是，获得劳动模范等荣誉称号之后，怎样工作呢？”
冯超雄没有作声。张怡如牢牢地凝视他的脸孔，继续说：“获得荣誉之后，把过去的工作方法忘记了。”
张怡如的话像箭一样的射中了冯超雄的要害。他冷静地考虑张怡如的话，脑子渐渐清醒起来。
“不错，我现在不是寒潮期间的我了！我的工作脱离了大家，不能这样下去啊！……”
他首先到县里聘请兽医给猪仔治病，然后宣布取消那些不合理的喂猪条件，又亲自跑到陈文波的家里。他激动地给陈文波谈到自己的不对。陈文波惊喜地望着他。后来，他柔和地说：
“至于你的家庭生活问题，社里除了暂时给你支借一部分钱外，还要帮助你作全年的安排”。
“怎样安排呢？”
“你家有七口人，老的老小的小，光靠你一个人的收入，维持生活有困难，社里决定让你爸代社喂一头牛、二头猪，这样……”
“只要解决了我的生活问题，和取消那些喂猪条件，我一点思想问题没有。”
陈文波热情充沛地领导饲养员进行工作了。冯超雄常常出现在猪舍里。他和饲养员研究和制定关于猪仔饲养管理的各种制度，他号召饲养员学习外地喂猪的经验，他动员陈文波迅速学会掌握防疫治疗技术。
猪仔在顺利地生长繁殖，五六月间，猪仔由一百多头发展到六百多头，冬季还可繁殖小猪三百多头。
　　　　四
　 虽然是农忙季节，冯超雄还是抽时间到猪舍去。这天，他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着一群一群的猪子，考虑着饲养管理的问题，陈文波过来说道：
“猪仔太多了，分出一部分给社员自己喂吧！”
冯超雄没有作声。他想作为一个县委在全县试办的第一个高级社，来参观的人是很多的，应该让他们看一看大规模集体喂猪。可是，如果分出一部分猪仔给社员喂，这像什么话呢！……冯超雄瞟了陈文波一眼，用另一种口气答道：
“把猪仔分给社员喂，他们能喂好吗？不见得。”
“社员一般都喂过猪的，能把猪喂好。目前猪圈不够用了，饲料问题也不好解决，分给社员喂，还能帮助社员解决一些家庭困难……”
“嗯……”冯超雄没有表示意见，出去了。
夜里，陈文波的话不断在他的脑子里打转，他企图想出理由驳倒陈文波的话，可是，想不出什么理由。
直到张怡如和工作组长谢醒吾和他作了一次谈话，他才明确认识陈文波的这个意见是实事求是的，应该实行。
冯超雄召开社务委员会会议，决定分出一部分猪仔给社员私喂。
为了鼓励社员私喂猪仔，冯超雄和副业主任徐才元等深入群众了解他们对于私喂猪仔的意见和要求，制定了私喂猪仔的办法：一、社员向社买猪资金困难的，可以赊账；二、社里负责给社员的猪仔进行防疫治疗，治疗费由社代垫；社员经济困难的，治疗费由公积金里开支；三、饲料由社里统一供应，以免社员个人购买饲料困难；四、社里收购猪粪，实行按质论价；五、每个生产队的队务委员里，抽出一个有喂猪经验的人具体指导社员喂猪，并向社务委员会及时反映喂猪存在的问题。
这个办法得到广大社员的拥护。根据社员的要求，社里分出七十多头猪仔给社员私喂。
社员的喂猪情绪很高。为了节约投资，他们都用剩饭、洗锅水、瓜皮、菜叶等喂猪，担负喂猪的人都是半劳力（老婆婆、老汉等）。喂猪收入很大。冯超雄调查了一些喂猪户的收入情况：一户一年喂二头肉猪，可以净收入九十到一百二十元。比方张国才喂了一头肉猪已经卖得四十元，还有一头肉猪，春节可以卖到七十多元。除去买糠七元五角，纯收入将达百元以上。至于社员喂母猪的，收入更大。副业队长冯九九家2月喂了一头母猪，到了8、9月间，已经生了二窝小猪，除去饲料开支外，纯收入二百多元，留下二口肉猪，还能卖一百多元，加上猪粪的收入，全年将要收入四百元，约占全年总收入的一半。一家六口都做了新衣裳。这几百元的收入，完全是依靠他的老母亲在兼管家务的情况下挣来的。
喂猪收入大，社员喂猪的越来越多。到了11月间，社里分给社员私喂的猪仔由过去的七十多头增加到三百头了。平均每户最少喂猪一头，最多达三、四头。
集体喂猪也和社员私喂猪一样取得了成绩。冯超雄根据社务委员会的意见，深入猪舍号召饲养员开展先进生产者运动，宣布对合理化建议的奖励办法。饲养员的情绪非常高涨，他们提出了采集各种代饲品的合理化建议。根据这个建议，他们每个月都可以采集代饲品，制成多种发酵饲料。采集菱角藤代饲品足供全部猪子吃半年，社里可以少买70％的糠和碎米等。他们还提出挖粪池等积肥办法和利用猪粪混合青草、石灰等制造肥料的合理建议。根据这些建议，他们每天积的肥料要由过去肥田一、二亩增加到三亩多。……
　　五
10月12日，这是冯超雄难忘的一天：县委书记、县长、农业局畜牧科的负责人来到他们的社里举行一个饲养生猪模范社授奖大会，各地农业社社主任、党支部书记、饲养员代表等二百多人参加了这个大会。新春社养猪成绩确是很大，到年底前后全社养猪将由春天的一百一十七头增加到一千头，每户平均私喂猪二头多，总共收益二万元以上。除去春天购买种猪药械等开支，纯收益一万四千多元，占全年农副业总收入10％以上。社员私人喂猪的收入一般也占全年收入20％以上，有的喂猪户的收入还超过农业分红。喂猪积肥还使农业增产。今年他们每亩田平均比过去多施肥30％以上。
会上，县委书记高起才代表县里宣布授予他们社里“饲养生猪模范社”的称号，还赠送了许多奖品。人们都用喜悦的眼光望着冯超雄。而最受人们欢迎的还是听到他一年来饲养生猪的经验报告——怎样克服主观主义，学会群众路线的工作方法。……